到《文藝報》工作4個多月,文椿老師見了兩次,每次都留下深刻印象。這是一位爽朗、干練、正直的老大姐,她新中國成立前參加革命,如今思維敏 捷,身體硬朗,一點都不像80多歲的人。去年“十一”前去看她的時候,她說自己有個集子就要出版了,還拿過來出版社設計的幾個封面大樣讓我們幫她拿主意。 今年春節前看望她時,我答應文集出來后寫個評論,并且帶回來一本載有她回憶荒煤先生文字的《傳記文學》雜志;貋頉]幾天,作家出版社的責任編輯徐樂就把文 椿大姐文集《童心說》的樣書搬到了報社。翻閱大姐的文集,看到一篇篇寫于上個世紀80年代的那些熱烈而真誠的文字,心里涌起不少感想。
剛剛進入改革開放的上世紀80年代,解放思想、撥亂反正,帶來的是思潮風起云涌、文藝百花競放的新氣象。走出了文化專制壓抑的人們,熱切盼望文 藝蓬勃發展,熱情呼喚文藝的豐富絢爛,那個時候的《文藝報》,得風氣之先,經常發起話題討論,指點創作得失,文椿老師作為《文藝報》這個團隊的一員,與大 家一起,滿腔熱忱地投入到多樣而變化不居的文藝發展熱潮中,去見證、記錄、呼喊,為文藝發展盡心盡力,《童心說》為我們留下寶貴記憶。而這份記憶多是難以 重現的思想交鋒、熱誠探討。文椿大姐說,這兩年人們屢屢感慨“時間都到哪兒去了”,時間不見了,但思想文化的積累卻可以穿過文字的密林,最終為民族精神、 民族文化的傳承留下深深痕跡,熱情洋溢的文椿不僅是參與了文藝繁榮發展的沖浪者,而且是豐富了關于那個時代文化積累的見證人,她就是用自己的筆,為我們在 回顧這段歷史的時候,提供了實實在在的倚重。
打開《童心說》,那個文藝勃興時代的熱烈氛圍撲面而來——《巴山夜雨》《天云山傳奇》《牧馬人》《歸心似箭》《鄉音》《咱們的退伍兵》《新星》 《人生》《啊,搖籃!》,一部部醞釀、發動和伴隨了文藝復興的佳作,在當時都激起過強烈的社會反響,這些作品經由文椿大姐的筆,得以再次回到我們視線中。 當年我們是坐在幽暗的電影院里,在銀幕的面前與影片里的主人公們同悲歡共生死的,但我們很少想到,在這條火熱的文藝戰線上,實際上還有一批辛勞地耕耘的編 輯和記者,他們以自己的方式,與那些名揚海內外的作品共同經歷著歡笑與悲傷、掌聲與雜音;我同樣沒有想到,圍繞《天云山傳奇》,當初居然還有《一部違反真 實的影片》那樣不講道理的言論,直接就給影片扣上了“資產階級自由化思潮在文藝上的反映”的大帽子,同樣還有對群眾喜聞樂見的《人到中年》,居然也有人以 “一部有嚴重缺陷的影片”發難。我們通過《童心說》看到,《文藝報》連續6期開展關于《天云山傳奇》的討論,文椿大姐和報社的其他同志一起,堅決捍衛真 理,對污蔑《天云山傳奇》的論調,發出了“一種違反常識的批評”的鮮明聲音;對《人到中年》,則組織了文藝評論和群眾影評摘登,加以熱情推介。她就是這 樣,常常是以評論、報道等多種方式,為這些優秀作品的問世熱情叫好,為現實主義創作精神鼓與呼,做時代力作的助產士、“拉拉隊員”與同路人,拳拳之心可 鑒,殷殷之情深厚。
從文集中的一篇篇文章、一個個報道看得出來,辛勞忙碌的文椿老師向來敏于觀察、善于思考,她寫的所有文章,均不作泛泛之論,而是緊密結合當時文 藝發展狀況,有的放矢,有思想有鋒芒,短小精悍,樸實無華,給人留下深刻印象。比如,她于1981年就在《光明日報》發表《評獎小議》,提出評獎要“發揚 民主,走群眾路線”,避免“設獎名目眾多,重疊繁復”,到現在仍然不乏警醒意義。她寫文章善于提煉思想,我特別喜歡她那篇1983年發表在《天津日報》上 的小文《要像辦酒席一樣辦電影》,篇幅不長,但指出電影創作存在的空泛說教,不能寓教于樂、寓教于美等問題,最后提出,電影創作要研究觀眾口味,既有營養 又具備色香味。而寫于上世紀50年代的《框框與條條》,反對主題先行、主題“愈高愈好”,《題材的爭論》針砭題材問題上的時弊,依然能夠發人深省。她評論 具體作品時,實事求是、真誠說理,比如她指出電影《大河奔流》整個影片結構松散、拖沓,存在著從概念出發,遠離生活實際等問題;她指出電影《人生》的導演 吳天明不成熟之處,說“現在導演太愛巧珍了,讓巧珍牽著走。后面巧珍成了主角,高加林的形象越來越貧弱,這讓人感到非常遺憾!钡鹊,并能進行深入分析, 很有啟發意義。
文椿大姐是個多面手,她從50年代起就從事文藝評論,作為編輯和記者,她的報道、紀實、采訪等數量大質量高,為當時《文藝報》和整個文藝界開展 文藝批評,留下了可貴的印記。她翔實記錄下《文藝報》召開電影座談會、故事片編導創作會議、中青年導演創作座談會的實況;她整理出關于電影、話劇、歌曲、 相聲、戲曲等多領域藝術問題探討的專家發言;對陳燮陽、蘇越、鐵源、丁一三、李雪健等進行過深入采訪,她1984年便發表了寫荒煤的《古稀之年,壯心未 泯》,時隔30年又推出《難以忘懷的紀念》,刻畫了荒煤同志的性格,記述了這個專家型領導對推動文藝發展的多方面貢獻,內容厚重、情意真切,感人至深。
當然,文集在編輯方面也存在一些問題,有的文章文字過少本可以不選,但又難以割舍,難免累贅,個別人名的錯字很不應該,但所有這些是瑕不掩瑜的,《童心說》作為當代文藝發展的見證,隨著時間的推移必會有長久的影響,祝福文椿大姐童心永駐、創作豐收。
(《童心說》,文椿著,作家出版社2015年1月出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