殘垣舊堡中品歷史——讀《延慶城堡尋蹤》 (陳先義)

　　這些年來，高文瑞潛心于地方志的整理和研究，并且成果不斷，屢屢有佳作面世。如果說此前他的著述多為純粹的地方志要的話，那么新近出版的這本《延慶城堡尋蹤》則更多地帶有兵要地志的色彩。所以，我作為一個軍人讀者，讀之別有一番情趣。

　　眾所周知，延慶地處農耕文明與草原文明的結合部，也是漢族文化與少數民族文化的融匯點，正因為如此，這里在歷史上便成了兵家必爭之地，從秦朝修 長城以來，這里便以其險關要隘的地理環境成為軍事要塞。歷史上，許多朝代更替的故事、許多著名的戰役戰斗，都與這個兵家要塞密切相關。比如，明代發生的土 木堡之變、明清交替時的李自成進北京，都與延慶有關。正因為延慶在軍事地理上的重要作用，因此，延慶留下了數不勝數的大大小小的各種城堡。比如，人所共知 的居庸關、八達嶺等等，這些城堡建筑，記錄著不同朝代波瀾壯闊的戰爭往事，也留下了草原民族與農耕民族實現融合交匯的歷史印記。所以，這些城堡便如數不清 的雕塑一樣留住了千年歷史，也如一部大書一樣書寫了民族的幾千年興衰存亡。所以，作為一個研究地方志的專家學者，文瑞把這些城堡以圖文并茂的形式匯集成 書，便有了不同尋常的意義。

　　這部書的重要意義，我認為它首先給我們提供了草原文明與農耕文明結合部的這個特殊地域的文化歷史。其中包括民俗、建筑等文化的多個方面，可以說 這個特殊地域兼有漢文明和草原文明的不同特色。作為一個兵家要塞，它不僅有軍事防御的功能，也兼有融匯兩種文明的特殊作用，書中引用了大量的關乎民情風俗 方面的歷史故事，包括各類建筑的特色、民俗文化的流傳等，不僅讀之如飲甘泉，而且潛移默化中使讀者增加了對歷史的科學認知。

　　作為一部研究地方志的圖書，不可能不用到歷史上的研究成果，但是，文瑞這部書絕不是對歷史已有資料的匯編整理，而是在研究吸收前人成果的基礎 上，有自己獨到的領悟和新的發現，比如燒窯村的建村史、元仁宗的出生地、延慶城堡的起源時間等，都是文瑞在依據大量史料與研究考證的基礎上的獨特發現。更 主要的是，他把民俗文化和歷史的研究融合一起，從而得出屬于自己的歷史解讀。比如，人們對待古城堡的認知，往往局限在作戰屯兵的要塞。其實，除了屯兵以 外，古代延慶城堡已經具有地域文化的標志性意義。它不僅具有屯兵守邊的功能，還辦學校、設書院、建市場、置廟宇、立道觀、建教堂，這就使城堡實際上成了某 種意義上的小社會。這樣的邊關，不僅僅是為兵家駐守戍邊的碉樓城堡，更成為永久化的軍民聯防的堅不可摧的邊境城市，這對于研究古代軍事謀略和排兵布陣，便 有了特別的意義。有廟宇有市場有學堂的城堡，便超越了一般意義上的城堡功能，它實際上已經是古代初具規模的城鎮村落。城堡里有戲樓，士兵練兵之余，還可以 與百姓一起賞戲聽曲，這種文化意義的城堡也就有了南北文化交流的功能。文瑞把這些鮮為人知的內容加以考證，對于研究古代軍營的兵民關系、文化生活等等，便 很有借鑒意義。從某種程度說，這部研究延慶城堡的著述，又是一部兵制地要的很有價值的書。

　　城堡是一部大書，把它梳理考證，從中可以讀到我們民族歷史發展的細枝末節，而有些內容在歷史的正史讀物中又很少能讀到。比如，這部書中寫到的民 間口口相傳的故事，就很少在正史中看到。延慶守軍將領因輕信敵人奸計而丟關的故事，一位守軍將領因作戰彪悍勇敢被皇家授予“昭勇將軍”的故事，民間傳說中 某村婦“虎口奪夫”的故事，某守軍將領廉潔奉公、豪俠仗義的故事，等等，這些來自民間故事的整理記述，使城堡更增添人物色彩，增加了這部書的可讀性，也給 兵要地志類圖書寫作開創了范例。

　　如今，隨著閱讀手段的多樣化，我曾經專門寫過一篇呼吁人們回到書桌邊的文章，但是，回到書桌，不僅需要一種情懷，更需要有供讀者閱讀的優秀讀 物�！堆討c城堡尋蹤》給我們提供的不僅僅是那些豐富的圖片，更有作者精到的分析和敘述，為此，我們有理由向高文瑞這樣一位長期從事枯燥乏味的地方志研究的 學者表示由衷的祝賀，祝愿他奉獻更多的可讀性史料性俱佳的圖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