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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接觸的幾位韓國詩人(王家新)

    http://www.rjjlock.com 2015年03月19日09:37 來源:中華讀書報 王家新

      近些年來,我有機會閱讀了一些韓國詩人的作品,并同他們有一些具體的交流。對一向偏重于關注西方詩歌的我們來說,這種了解不僅擴展了我的視野,而且給我帶來了一些創作上的激勵和啟示。我為此深感欣悅和振奮。

      就我來說,最早接觸到的,是詩人、德語文學翻譯家金光圭先生。幾年前,金先生和其他韓國作家到我的大學訪問、交流,并送我他的詩歌中譯本《模糊的舊愛之影》。他儒雅的性情和敏捷的心智,給我留下了美好、深刻的印象。他的一首短詩《幼蟹之死》(金冉譯)更是讓我讀了難忘:

      隨著媽媽一起被捕

      一只幼蟹

      當大蟹們被草繩捆住

      吐著白沫掙扎時

      它逃出蟹販的草筐

      橫著橫著爬上柏油路

      在灘涂里玩捉迷藏的日子

      海的自由在哪里呢

      豎起眼珠東張西望時

      被飛馳而來的軍用卡車壓扁

      爆裂在路面上

      在灰塵中腐爛的幼蟹尸體

      無人理睬的那耀眼的光芒

      詩中的描寫,每一個字詞都很真切,具體,富有感情,詩最后的那一聲爆裂聲,那一道暗影和耀眼的光芒,更是讓我驚心。正是這樣一首詩,我不時地想找來重讀。它不僅給我們提供了一個進入韓國當代詩歌的角度,它也不僅深刻感人地表現了人性的同情,它還會提示我們什么叫與生命的“對視”,什么是如哲人阿甘本所說的“向我們未曾在場的當下的回歸”。

      的確,韓國詩歌之所以值得關注,不僅在于它“寫得好”,也不僅在于它有自己鮮明的特質,我們還會從中找到自己的“當下的進入點”,會從中感到一種脈搏的共振和跳動。幾年前,通過韓國外國語大學樸宰雨教授,我又認識了韓國著名詩人、詩歌評論家崔東鎬先生。崔先生熱情地邀請我參加韓國昌原的詩歌節,在那里我第一次切身感受到韓國詩歌的“現場”。沒想到第二年,他們決定頒發給我一個國際詩歌獎。我再次趕到了美麗的昌原。我在獲獎演說的最后這樣說:“我曾讀過許多韓國詩人的作品,它們不僅使我感到親切,那跳動在其中的生命火焰,也曾一次次灼傷過我并使我深感驚異。我相信我們共同分享了很多。也許,作為詩人,我們都是一種如海子所說的‘亞洲銅’所鑄造的樂器。那就讓我們如詩人崔東鎬所說:‘活著就要把瞬間作為永遠歌唱!’”

      最后這句引詩,出自崔先生的名詩《盤龜臺抹香鯨的戀歌》(金鶴哲譯),詩一開始就是“無法收拾的愛情在遠方/活著本身是一種悲傷”,詩人受到在慶尚南道盤龜臺遺址發現的史前捕鯨巖畫的觸發,懷念那“消失著的抹香鯨”,贊頌“為了面對漁叉/仍舊決然對峙的人生”,全詩最后就是“活著就要把瞬間作為永遠歌唱”這句詩。

      如果說這首詩面向遙遠的往昔,并被賦予了神話史詩般的元素和抒情力量,崔先生更多的詩,則指向了他的當下經驗?梢哉f,他也正是一個如阿甘本所說的“蘸取當下的幽暗”寫作的詩人。在《韓國極抒情詩的起源與溝通——時代精神和極抒情詩》(金海鷹譯)一文的開始,他就這樣寫道:“隨著支配20世紀的宏觀理論日漸消退、獨裁統治的崩潰、東西方間的界限模糊不明,解構的時代便開始了。大家族解體為小家庭,再分解為個人,從此人類已經分化為獨立的個體存在,微觀理論日益尖銳化,這就是我們如今生活著的數字化時代!边@就是他提出“極抒情詩”的時代背景。他就是在這種背景下從事自己的創作探求的?v覽他的創作歷程,他秉承了韓國詩歌傳統的抒情性,但他的感受力日益深化,他的語言也在不斷經受當下的回爐和淬火。在他的詩中,不時閃動著一種幽微、沉潛而尖銳的詩性火焰。他以下這首《漿糊風干的聲音》(金英明譯),真要令人叫絕:

      半夜兩點鐘從壁紙后面

      傳來漿糊風干的聲音

      干燥的秋日空氣中

      從緊貼墻壁與紙之間

      狹小空間

      傳來沒有粘性

      漿糊風干的聲音

      空空的

      墻與壁紙之間

      空隙加大的半夜兩點鐘

      像看不見的生活一樣

      夜幕在壁紙后面發出聲音

      秋日的蟲鳴高漲

      僻靜的夏日

      晾干雨濕的壁紙

      在庭院

      踩上一莖莖小草

      冰涼的水珠

      望著冬天滴向大地。

      在夜深人靜之時對從壁紙后面傳來的漿糊風干的聲音的聆聽,寄寓著詩人對于存在脫節、失去“粘性”、日漸被“風干”的獨特感受。這樣的詩,把一種碎屑的、誰都不經意的聲響變成了某種“幽靈的聲音”;這樣的詩,堪稱是一種“發現”:它為我們的當下發明了一種獨特的隱喻。

      同許多中國現當代詩人一樣,崔先生這一代韓國詩人,在獲取“現代性”的歷程中也都曾受到西方現代詩歌的影響。在一篇文章中,崔先生曾引用艾略特《四個四重奏》中的“過去可能存在的和已經存在的/都指向一個始終存在的終點”,然后指出:“找尋一個永恒存在的‘點’的過程正是詩人窮極一生探究的詩世界的路程!

      看來詩人們都在做著同樣的努力。今年年初,崔先生為他主編的《抒情詩和詩學》向我約稿,請我寫一篇介紹當下中國詩歌的文章,我的題目也正是“從這里,到這里”。我借用了詩人藍藍一首詩的題目,所指向的,也正是崔先生所要抵達的那個“點”。而崔先生的詩之所以讓我認同,之所以避免了如詩人希尼所說的那種“美學的空洞”,正在于它找到了那個永恒的也是當下的“進入點”。這里還不妨多說一點:崔先生這一代韓國詩人,受過現代詩的詩藝訓練,追求語言的純粹,也具有形而上的玄思和抽象的能力,但在另一方面,他們大都經歷過韓國當年的民主運動,對于政治高壓和社會不公正有著痛切的體驗,因而他們會擯棄那種唯美的抒情而轉向“生活的內面”,轉向對“真”的把握和不懈追求——順便說一下,這也就是他們為什么會對“文革”末期以來北島他們的詩以及我們在90年代以來的創作十分關注的原因?梢哉f,也正是在這樣一個“點”上,我們相遇了。

      的確,正是這種相近的精神和詩學取向,把我們聯系在了一起。當然,我欣賞崔先生的詩,不僅在于它能夠和我們的經驗發生一種“摩擦”,不僅在于它能夠喚起我們情感的共鳴,也在于它優異、獨到的藝術表現。我尤其佩服他的詩歌語言,它往往像刀尖一樣戳人,或像轉瞬消逝的火石一樣,為我們照亮詞語間的幽暗!秵伪〉墓P尖》(金英明譯)是一首關于寫作的詩,這類詩很多中外詩人都寫過,但崔先生文字的奇崛、冷峻及其感受力的深度還是讓我驚異:

      走在無人走的暴風雪中

      單薄的筆尖

      推開風走在田野里

      人心終于無法揣摸

      白色的陸地上

      紅紅的血液

      吸引黑暗凍得翠綠

      白紙上的空格

      在冰山壁的極點上

      冷冷地點上一個黑點。

      我不能不為之驚異:“單薄的筆尖”具有了“推開風走在”暴風雪中和田野里的絕決姿態,而“紅紅的血液/吸引黑暗凍得翠綠”!我讀到的,是一個具有怎樣的精神和語言功力的詩人!

      而在今年6月,我又有了一次同韓國詩人交流的機會:應著名文學評論家洪廷善教授邀請,我參加了在韓國安東地區舉辦的韓中作家會議。會議的主題是“危機中的時代、社會和文學”,我在那里見到了韓國詩壇宿將黃東奎、李時英、鄭玄宗,也認識了金明仁、李載武、柳仁舒等后起的優秀詩人。打開會議的作品文集,李時英的一首短詩《在桌飯館里》(徐黎明譯),一下子就吸引了我:

      有評價過高的詩人。評價過低的詩人更多。

      我和其中的一位,在桌飯館吃小桌套餐。

      說著人生的經歷,他的嗓音低沉而安靜。

      我也變得低沉而安靜,好像終于回到了自己。

      “桌飯館”為韓國傳統的把飯菜連同小桌一起端上的家常餐館。這首詩不僅令人感到親切,寫這詩的詩人,借用策蘭的一句話來說,真正屈身進入到“自己存在的傾斜度下、自己的生物的傾斜度下講述”了。是的,在韓國詩人那里常感到的謙卑和沉靜,對我還具有了這樣的意義!

      最讓我感動并受到激勵的,是與黃東奎先生的交流。黃先生是目前韓國最富盛名的詩人,與高銀齊名。但據我了解,人們似乎更喜愛他的詩,評論界對他的評價也很高。以下是他早期的一首名詩《太平歌》(薛舟譯):

      聽說

      我們是弱小民族。

      白天也鎖著門,燒煤球

      滴入可靠的眼藥

      讀隨筆。

      懷著無法藏在身體角落的苦惱

      游走于上等兵之下的軍銜之間

      從金海到華川

      披著防寒服,帶上水壺。

      到處都是鐵絲網

      檢查站隨處可見

      這是令人費解的愛。

      令人費解的愛。

      伸出戴著全皮手銬的手

      不知從什么時候開始

      比雪更冷的雪在飄落。

      這樣的詩,可以想見它在韓國讀者中受歡迎的程度。我當然也喜愛這樣的詩,但我更看重黃先生的后期作品。在我看來,他后來的詩更富有鮮明的個性,有著更為獨到的語感,更為出人意外的語言迸發,老當益壯,并且充滿了一種反諷性張力。韓國詩歌譯者薛舟說他已進入“從心所欲不逾矩”的自由境界。的確,這是一位真正富有創造性的詩人。

      黃先生為1938年生人,在詩壇上馳騁已有半個世紀之久,在韓國可以說是一代大師了。但“老去的是時間”,他仍有一顆年輕、敏感、富有活力的心。同他在一起,我們不僅感到一種大家風范,也深感親切和溫暖。和他一起談詩、用餐和參觀,我不時感到從內心里涌起一股股熱流,我知道,這種相互的認同和交流已打開了一種精神之源。從韓國回來后,我很快寫下了一首詩,我愿把它放在這里,不僅以此結束本文,也以此見證一種難得的生命交往,以此指向那個共同的、讓我們流淚的精神的“原鄉”:

      在韓國安東鄉間——給黃東奎先生

      謝謝你,先生,

      謝謝你對我的詩伸出的那根有力的大姆指。

      你比我年長近20歲,可是你的眼光仍是那么敏銳。

      你的額頭在六月的光中閃亮,我相信那即是智慧。

      我們并排在山間走著,

      我可以聽到,我們經歷的時間就在我們彼此的身體中晃蕩。我們這是在韓國東部的鄉間嗎,那只滿山青翠中的鷓鴣,

      怎么聽也都是我在童年時聽到的那一只。

      我們登上屏山書院古老的臺階,正值野栗樹開花時節,

      這石頭有多光亮我的心就有多光亮,這庭院有多荒涼我的心就有多荒涼;當年的誦讀聲已化入河畔的細沙,我們路過的疤結累累的松樹仍在流著脂淚。

      你說你在翻譯杜甫,

      你問我“吳楚東南坼”是什么意思,我說那是兩個國家的骨肉分離,但它也在我們的身體中留下了一種永久的疼。

      但是現在山風拂面,在棗花的清香中,

      我不忍去談我們的那些經歷,不談霧霾,不談毒龍,也不談

      我為何寫下那首《瓦雷金諾敘事曲》……

      我們并排走著,伴著清泉潺潺,好像受苦者也終會有所安慰;(路邊的桑葚落了一地)

      你說明天你還會和我們一起去看海,我說下次你來中國,我陪你去岳陽樓吧,

      我也從未去過那里。我不知道它給我們準備的是什么樣的風景,但到了那里,我想我們都會流淚的——

      當我們一步步開始登臨,

      當一種偉大的荒涼展現在我們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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