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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碎金文叢》(第二輯) 趙元任 等著 商務印書館 |
收錄中國現代學術大家札記、書信、日記等的《碎金文叢》,日漸紅火起來。這些看似傳統的書寫方式,卻“短小而精美,靈性而深邃,言簡而雋永”,十分切合現代人的口味,而它原本的立意就是“輯零碎而顯真知”。
《碎金文叢》第二輯6冊小書,精致嫻雅,言說舊事,品評古詩,卻散發著碎片化的后現代氣息,浸透著濃郁的人情百態。每次展讀,都能給人以新奇的體驗和意外的收獲。
如果說《碎金文叢》第一輯帶些夫子氣的話,剛剛問世的第二輯則更加生動有趣、貼近人情。讀趙元任、沈從文、曹道衡的自傳,恍如穿越時空,接收他們發來的“微信”故事,領會治學的向上之路。
有些故事是“教育帖”,告訴你興趣是最好的老師。語言學家趙元任的名著《中國話的文法》,體大思精,所達到的學術高度令人神往。在《趙元任 早年自傳》中,可以看到他自幼隨祖父游走各地,喜歡繪聲繪色地模仿北京、保定、常州、蘇州等地的方言;他在美國攻讀數學學士和哲學博士期間,從未停止過對 語言學的愛好和鉆研,還積極參與留美學生籌劃拼音文字以解決漢字難學難寫的問題;貒笥謪⒓恿藝Z統一籌備會的工作,為學校灌制國語留聲片教材。在這些 語言實踐活動中,他感覺游刃有余,其樂無窮,立志從事語言學研究,最終成為一位享譽海內外的語言學家。
有些故事是“勵志帖”,說治學之路充滿艱辛,需要百折不撓,克服重重困難。沈從文前半生寫作,后半生治學,不僅是現代文學家,還是一位古代 服飾史研究家!渡驈奈耐砟昕谑觥肪椭v述了在這種角色轉換過程中發生的故事。1949年以后,沈先生離開高校去了歷史博物館,一待幾十年,心甘情愿做一名 說明員,而且“深深覺得生命沒有白過”。他年輕時就喜歡收集文物,到博物館后充分借助展覽的便利,更是見識了不少文物珍品,他認為“要懂歷史,離開文物就 沒法子說懂歷史”,他相信“按照舊的方式,以文獻為主來研究文化史,能做的有限。放下這個東西,從文物制度來搞問題,可搞的恐怕就特別多了”。憑借這種理 念,他與助手們經年累月歷盡艱辛,編纂成《中國古代服飾研究》一書,成為傳世的經典之作。
有些故事是“警示帖”,告訴你做學問要求真務實。曹道衡是一位文學史家,成長于新舊學轉型之際,親炙過多位國學大家,如顧廷龍、童書業、游 國恩、余冠英等,不僅耳濡目染,而且用心領會,最終形成了自己文史互證的治學風格。在《困學紀程》中,他記下了困而學之后的諸多心得體會。早在無錫國專讀 書時,顧廷龍就告訴他真正做學問,要認真掌握第一手材料,以免對問題的理解不夠全面和深刻,或者受到引用者的誤導。童書業告訴他讀書要精讀,力避不求甚 解。曹先生悉心接受這些教誨,從青年時代就身體力行,持之以恒,受益終身。他以治南北朝文學史聞名于世,關于南北朝的原始材料,他反復精讀,每讀一遍,都 能發現新問題。
打開《碎金文叢》,就像闖入了名家學者的“朋友圈”。在談天說地中,不時揭開歷史不為人知的一角。像趙元任講述胡適、任鴻雋、陳衡哲、楊杏 佛等人早年在美留學期間的遺聞軼事,沈從文回憶前半生與巴金、周作人等文壇故舊的交游。書信更是記錄學者之間交流思想、相互砥礪的重要史料。
繆鉞是著名的文史學家,《冰繭庵論學書札》(上、下)收錄了他從20世紀20年代至90年代與百余位學者親友的論學書札。這些朋友多為文史 學界名家,如錢穆、吳宓、鄭天挺、周策縱、周一良等,廣泛涉及現代史上的書人書事,頗富文心雅趣,獨具史料價值。其中與唐長孺、鄭天挺、葉嘉瑩諸先生學術 合作期間的通函,尤見前輩學人治學的嚴謹風范。20世紀50年代,繆先生與唐長孺商談編寫中國史講義魏晉南北朝部分,當即提出魏晉玄學思想的評價、東晉的 租賦制度、北魏均田制、西魏北周府兵制等8個關鍵性的問題。這段交往給繆鉞留下深刻印象,直至90年代的通信中還再三提及。
80年代,他與葉嘉瑩合著《靈谿詞說》一書,堪稱學林佳話,10余年間35封書信記載了成書的全過程。初次謀面之后,繆先生便在信中表達了 高山流水之意,期待“相與合作,撰寫評論詩詞之書”。此后又閱讀葉先生的著作,“如冬樹逢春,而盎然頓增生意,文思汩汩,如源頭活水來”,不斷激發創作靈 感,于是積極制定合著計劃,撰述成稿出版。在這些通信中,有鼓勵,也有批評,但更多的是在學術探討中的相互啟發,以使“心得可以鞏固,疑難可以疏解,或進 一步深入研索”。其中有的問題已經落筆成文,有的則為后學開啟了研究方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