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村莊寫一部懷念之書(蘇文健)

　《田野的黃昏》 黃金明 著 　　百花文藝出版社 2015年1月

　　黃金明近年來默默地進行自己的創作實踐，在詩歌、小說、散文等方面留下了大量厚實的作品文本，在70后的文學版圖上享有獨特的位置。近期他的長篇散文《田野的黃昏》出版，與《少年史》、《與父親的戰爭》一起合稱“鄉土三書”，成為“鄉土三書”完美的收官之作。曾入選中國作家協會二○一一年度重點作品扶持項目的《田野的黃昏》，書寫了故鄉無可避免的衰敗事實，是獻給故鄉的“一首挽歌”，更是一部為故鄉書寫的“懷念之書”。

　　如果說《少年史》聚焦于講述少年成長的故事，《與父親的戰爭》集中于處理兩代人之間的復雜親情倫理關系，那么《田野的黃昏》則側重于以鳳凰村文學地理為中心，對出生地的人和事、風和物，進行博物學式的細致刻畫。該著作在現實與記憶的編織中，書寫了自我在鄉土的親歷經驗，并間雜著對大自然的感悟，對人情風物的沉思以及對農民命運的感喟，深刻揭示了故鄉淪陷的根源，以此映照中國農耕文明逐漸走向崩潰甚至瓦解的悲愴歷程。

　　故鄉的淪陷讓人只能在他鄉建筑故鄉，其間透露著無盡的哀傷、惋惜與無可奈何。在《田野的黃昏》中，作者通過對故鄉——鳳凰村——這個南方普普通通的村莊的描寫，深入故鄉的人情物理，敘述質樸清新，深深地寄寓著作者對故鄉的沉思與懷想。書中有鄉間軼事、傳說故事、幻象夢境、童趣好奇等穿插其中，共同編織了對故鄉的某種歷史迷思，這是歷史文化的積淀，也是地方風俗的遺傳。作者以細膩的心靈感應著鄉村的一切人與事，風與物，字里行間充滿著對所生活的這片土地之熱情與愛戀。那些綠水青山白云，農事家事雜物事，大自然的一切律動、美感與詩意得以一一在作者筆下朗朗呈現。故鄉的一草一木，一山一水都氤氳著作者的遐思與深情，分享著作者的喜悅與憂傷。隨著村莊的人氣越來越淡，雞鳴狗吠，悠閑逸致已成為一種奢侈，一種遙遠的夢想。

　　作者對故鄉鳳凰村的情感是矛盾的，因為它“既有愛也有污穢凄苦”。這種愛不僅來自故鄉水土的無私饋贈，而且更有真摯的親情倫理的觀照。其中以父母之愛尤為感人。作者在對故鄉的人情風物的打撈中，父母的形象得以凸顯出來，細膩真實，充滿溫情與喜悅，讓人動容，讓人感佩。這也正是此書最為光亮溫暖的地方所在。

　　每個人心中都有一片無法忘懷、獨一無二的鄉土志，它深入你的記憶與靈魂，讓你攜帶一生。與葦岸《大地上的事情》、劉亮程《一個人的村莊》等不同，黃金明的《田野的黃昏》對村莊及其風物的書寫充滿想象與追思，呈現出感傷與惋惜的情調，裹挾著縷縷挽歌般的哀傷氣息，成為一部匠心獨運的“為村莊寫一部懷念之書”。

　　蘇文健(文學博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