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代有才人出——評《M.X.小龍女》(杜衛東)

　　1985年，我在《追求》任副主編，想寫一寫中紀委的年輕人，如果不是時在中紀委黨辦任職的小焦鼎力相助，那篇報告文學很難完成。光陰荏苒，時空轉換，這件事我從未忘懷。事隔30年后，當小焦打來電話，并語氣肯定地說我一定不知道他是誰時，我立馬脫口而出：你是小焦，焦根強。

　　我一口一個小焦， 《M.X。小龍女》兩位小作者焦雪桐、郭唯冰可能會覺得很好玩兒。在他們的心目中，年過半百的父親，該是一個已經熟透并泛著金黃色光芒的老南瓜，和“小”怎么搭得上界？

　　這也正是我的感慨！我和小焦都年輕過，當年的情景就像一張剛剛沖洗完的照片兒，顯影水還沒晾干呢，怎么一說老，就黃不拉嘰了呢？年輕時說“人事有代謝，往來成古今” ，多少有些為賦新詞強說愁的矯情，今天再吟出孟浩然的這兩句詩，只能用“由衷”兩個字來概括此時的心境了。

　　是的，歷史就這么一代一代延續下來了。當80后還被我們視作孩子時， 90后已然風生水起， 00后也登堂入室了。中國五千多年的歷史，之所以像一位偉岸的巨人，一閉上眼就能活生生站在我們面前，是歷史學家給了他骨骼和身架，而其血肉和神韻則是歷朝歷代的文學家描摹刻畫出來的。從《詩經》 、先秦諸子到今日的文學書寫，勾勒著時代演進的每一個細微表情。當然，能夠擔當這個責任的，是經過時間洗禮留下來的優秀文學作品�？墒�，誰又能夠說，眼前的這兩位小姑娘在日后的創作中肯定不會留下這樣的篇章呢？

　　我這樣說也并非全無理由：小焦告訴我，焦雪桐、郭唯冰，就讀于北京第二實驗小學，是同班同學。四年級開始，她們利用課余時間合作開始撰寫這部偵探小說《M.X。小龍女》 ，她們認認真真、一絲不茍，一個寫上篇，一個寫下篇，天天電話聯系，溝通、商量故事情節，用兩個學年的課余時間，完成了四個偵探故事。每個故事由15章組成，其中偶數章由焦雪桐完成，奇數章由郭唯冰完成。

　　請注意一個細節：兩位小姑娘是在兩個學年的課余時間完成了這部長達十萬言的小說，也就是說，當別的孩子在上網玩游戲時，她們已經迷戀上了文學。熱愛是最好的老師，真正的成功都是從熱愛起步的，這是我的第一個理由。再看她們的小說，四部小說的故事單獨成立，主人公卻貫穿始終，顯示了小作者較強的結構能力。小說的情節完整，邏輯清晰，注意刻畫人物形象，語言也流暢干凈。尤其難能可貴的是，在文學逐漸被娛樂化、私人化的當下，小說鞭笞了金錢至上的價值觀對學生和社會的不良影響，彰顯了熱愛祖國、愛護文物和公共財產，關注動物生命的積極能量，顯示了一種良好的文學寫作姿態。我歷來認為，在作家的寫作技巧和文字表達能力難分伯仲的情況下，一部作品的美學價值，很可能取決于作家的道德立場和人文情懷。這個道理對兩位小姑娘來說有些深奧，不說也罷，我只是想告訴小作者，作品的基調是值得稱贊的。

　　作為在校的小學生，能夠完成這樣的作品，無論如何令人驚嘆。我在她們同樣的年齡，只能寫四行的小詩和幾百字的短文，而她們已經可以完成十幾萬字的長篇偵探小說了，后生確是可畏。當然，如果用一個職業編輯的角度來衡量，小說在人物關系、邏輯支撐、情節設置、人物刻畫方面，還比較幼稚。這不奇怪，年輕人犯錯誤不是上帝都可以原諒嗎？同理，由于生活經歷、閱讀視野、知識修養的局限，兩位十來歲的小姑娘在寫作中有些缺陷完全正常，我們能用歐·亨利和柯南道爾的標準去衡量嗎？當然不能。如果一定要提些意見的話，有兩條僅供參考：一是語言可以更有小學生的特點，切忌成人化。二是偵探小說可以寫，它可以訓練小作者的想象力和邏輯推理能力。不過，如果能用文學的方式去反映小學校時下的日常生活豈不更好？它可以培養小作者對生活的觀察和提煉能力，而這一點，對于她們日后的寫作至關重要。

　　總之，未來是屬于孩子的。一個擁有夢想、敢于追求夢想的孩子是能夠圓夢的。況且，她們的夢已經有了堅實的起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