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創作特色而言,在中國科幻作家中,也許王晉康是離科學最近的之一,科學在他作品中不是道具,而是發自內心的信仰。這多半緣于他的少年經歷。電影《后天》中有個情節,主人公的天才兒子考試不及格,因為老師看不懂他的思路,這事就真實發生在王晉康身上。他在解數學題時常常標新立異,尋找最簡方法,任課老師常常在他的作業上寫一個“好”再加三個驚嘆號。但在一次統考中是另外一位老師改卷,看不懂他的思路,雖然結果是對的,但卻給他判了零分。
這位文理兼優的學生原想在科學研究中闖出一片天地,可“文革”斬斷了他的少年夢。此后陰差陽錯,一個偶然的機緣他闖入了科幻文壇。從此他把少時的科學夢借助科幻文學得以盡情揮灑。由于天然的“理科”背景優勢,他的作品思維清晰,注重科學理性,尤其在哲理思考方面常有過人之處。他的作品雖然時時見出對科學的反思,但這種反思是建立在堅實的科學信仰基礎上的,可謂愛之深求之切。
在長篇《十字》等小說中,王晉康對達爾文醫學觀做了不遺余力的宣傳,反對人類過度依靠醫學手段而聽任人類寶貴的免疫力日漸萎縮。書中觀點正確與否有待歷史檢驗,但至少王晉康對醫學的反思是值得思考的。在新作品《逃出母宇宙》中,他提出了一個“任何一個潑皮膽大的科幻作家也不敢想象”的科幻構思:億倍光速飛船。其實,這個構思是符合科學理性的,只要承認他的一個假定:真空可以洇滅。因為他設想的不是物體對空間的運動,而是空間對空間的運動,后者是不受相對論限制的,正如今天最遙遠的類星體的紅移速度能夠達到和超過光速,那也是由于空間的運動(膨脹)。
此外,王晉康還是最具人文情懷的科幻作家之一。正因為對科學的信仰和熱衷,使他常常能跳出人類的圈子,擺脫時間的局限,在更高層面上俯瞰歷史。在《替天行道》中,作者干脆讓上帝直接出場,但這位上帝卻并非圣經中的那位,而是一位皺紋深鐫的中國老農,他固執地拒絕那些社會精英對“自殺種子”的解釋,死抱著一個觀點:萬物都是春種秋收,誰讓它們斷子絕孫就是缺德。對“上帝”的這種設定讓小說的反思更具深度。
《逃出母宇宙》是“活著”系列三部曲的第一部,單從書名就可看出,作者著力表現的是人類在生存之路上的奮斗,只不過是把它放在更廣闊的宇宙背景下,放在一場頂級的天文災變中——當全宇宙都陷入暴烈的收縮時,人類并沒有絕望,而是像沸水中的青蛙那樣跳出了最高的高度,最終從絕望中找到了出路。該系列的第二部《天父地母》將于今年出版,書中講述了那些被命運拋在天涯海角的人類后裔,如何不屈不撓地活下去,故事精彩紛呈,備受期待。
從文理兼優的學生到“文”“理”兼優的科幻作家,王晉康的作品始終彰顯著一種品格:既有哲理和科學技術超硬的構思,又有厚重的人文關懷。目前他的作品正逐步走出科幻圈而被廣泛的人們所接受,相信隨著時間的推移,王晉康優秀的作品會獲得更多讀者的青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