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聲稱除了胡椒面什么都無法再讓他流淚的讀者在看了朱秀海的長篇小說新作《音樂會》之后竟流下了熱淚,隨后,他把這本書寄給了遠在美國留學的朋友,朋友也流下了眼淚。他說,流淚的還有傳看這本書的他的朋友的朋友們,自然,他們都是中國人。他們說,這本書向他們提醒著我們民族那苦難的 記憶,他們讀后都有一種沉甸甸的感覺,他們好久都沒有過這種感覺了。
的確,朱秀海寫作長篇小說《音樂會》的起因就在于他無意中走進了我們民族苦難的歷史,那歷史一旦在他的心中激活就再也無法抹去。那是七八年之前的事了,應解放軍文藝出版社之約,他為了寫作一部反映東北抗聯生活的報告文學而接觸了大量的歷史資料,采訪了許多參加過抗聯的老同志;從那些老人們敘述異常殘酷的事情時那平靜的神態中,他感到了一種震驚,或震撼;我們民族那痛苦的記憶像噩夢一般纏繞著他,在他的胸中淤積。在寫作《音樂會》的近五年的時間中,他不斷地對自己說著,寫下去,寫下去……他終于在電腦屏幕上打完《音樂會》的最后一個字,那纏繞了他好多年的噩夢也終于和他告別了;但他的心卻仍是那么沉重,為了我們民族那不該忘卻的記憶。
朱秀海是海軍作家。早在二十多年前,剛剛走上文學創作道路的青年作家朱秀海就走上了南線戰役,補上了和平時代軍旅作家所缺乏的那堂課;面對戰爭打響之前為戰友也可能是為自己挖的那些墓坑,他對戰爭中的生與死有了獨特的感悟,長篇小說《癡情》就凝聚了他當時對于戰爭中人的生命價值的獨特的感悟,那個苦苦地等待著兒子的母親和沒有成為英雄的兒子都具有令人耳目一新之感。九十年代,朱秀海創作的長篇小說《穿越死亡》進一步對人在戰爭中的獨特心態進行探索!恫龥坝俊匪憩F的盡管是和平年代的軍人生活,但其中所貫穿的仍然是作者對于軍人以及軍人的生命價值的探索與追問。新近創作的《音樂會》以對戰爭中的人的生命價值,戰爭中的人性的獨特的思索不但成為朱秀海創作道路上的一個高峰,也成為近年來戰爭文學創作的一部抗鼎力作。
《音樂會》所表現的是一個小女孩在戰爭中的獨特的經歷,一方面是血與火、生與死的殘酷,一方面是如花一般嬌嫩的柔弱的生命,作品的情致,就在于殘酷與美好,陽剛與陰柔所造成的強烈的對比中;作者把戰爭的殘酷表現到了極致,也把戰爭中人的生命意志表現到了極致,就在一個隨時都有可能喪失生命的環境中,一個父母雙亡的孤女不但在戰爭中成長起來,而且完成了從一個少女到母親的轉化。作者將戰爭與音樂結合起來,戰爭奪去了主人公上音樂學校的機會,但她在戰爭中卻聆聽到了一場又一場的音樂會,不同的音樂會代表著她對戰爭的不同的感悟。正是對于戰爭的豐富感悟中,她完成了她一生中最為壯觀、激烈的音樂會“戰爭”與“音樂”這一對相距甚遠的意向的結合與對比賦予了作品別一番韻致,也使得作品閃爍出濃郁的人道主義的情懷。
前些日子,國家大劇院演出《這里的黎明靜悄悄》,曾經在媒體引起一番小小的議論,讀者或觀眾們的質疑是異常尖銳的:蘇聯的衛國戰爭打了幾年,就產生了一批像《這里的黎明靜悄悄》之類的作品,而我們中國有那么漫長的戰爭歷史,卻沒有真正具有人性內涵的戰爭文學出現,這是為什么?——我想,朱秀海的長篇小說《音樂會》的出現,將為這種質疑打上一個完滿的句號;也許感嘆號更為合適。(稿件來源:解放軍文藝出版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