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畫 徐鵬飛對于學者來說,既然選擇從事學術就要坐得住冷板凳,但從古籍整理的整體而言,沒有合理的責權利相統一的機制,很難推動工作取得實效
中華人民共和國成立60多年來,中國經濟發展取得了舉世公認的巨大成就,國際地位有了極大提高,文化建設的成績也有目共睹。就古籍整理工作而言,“二十四史”、《資治通鑒》、《全宋詩》、《全宋文》、《全宋詞》、《續修四庫全書》、《劍南詩稿校注》等的校點、編纂、出版,大部分是國家組織完成的具有劃時代意義的精品力作。
但是,近些年來古籍整理和研究人才隊伍的整體素質卻出現了下降的趨勢。這種下降趨勢集中表現為,組織國家級大型高水平古籍整理項目乏力,缺乏德高望重、學養深厚的學術帶頭人,以及兢兢業業、甘于奉獻而又有扎實學術根底的中青年學者特別匱乏。
問題出在哪兒?我們可以對人才的培養和成長過程加以觀察。一個本科生考取了古文獻或相關專業如古代漢語、古代文學、古代史、中國哲學史等專業的碩士生,甚至進而成為博士生,畢業后就是具有古籍整理基礎的人才了。畢業后,走上專業崗位,如擔任教師或在科研院所、圖書館、博物館、出版社工作,大多會被單位安排參加在研的集體項目。一忙數年,項目結束,又過數年,項目成果才得以出版。然而,在職稱晉升等關乎職業發展的評選上,無論項目分、成果分、獲獎分,都是“第一主持人”“第一作者”“第一獲獎人”才算,排到自己,所得分數約等于“0”。再對照一下同時參加工作的同學、同事,凡不參加集體項目的,又發文章又出書,大干快上,很快成為“青年學術帶頭人”,成了副教授、碩士生導師。由此可見,對于青年同志而言,雖然參加的集體項目是具有重大學術意義的國家重點項目,但確確實實成了“痛苦的經歷”。
雖然,對于學者來說,既然選擇從事學術,就要坐得住冷板凳;但從古籍整理的整體而言,沒有合理的責權利相統一的機制,是很難推動工作取得實效的。由于在學術考核機制中體現不出學術勞動的價值,一些重大古籍整理項目的主要成員先后退出,或者即使不退出,也用一部分或大部分精力經營自己的自留地,使大項目進展緩慢,甚至遙遙無期。其他成員更是有心無力,逐漸有鳥獸散之態。不少重大項目因此擱淺。為了激活這些來之不易并且已有前期投入、棄之可惜的重大項目,往往要由行政領導親自出面做工作,重新拉起隊伍,注入資金,執簡馭繁,快速推出了裝潢精美的標志性成果。然而,這類成果往往是慶功會開得熱鬧,散場后無人問津,成了圖書館和辦公室里的擺設。至于獲得的大獎,又會因“獲獎分”分配辦法不合理,惹得矛盾再起、怨氣難消。如此一來,參加者固然灰心,而主持者也有很多難言痛苦。當然,還是有一些有學術理想的人抱有熱情和興趣,他們大多是有關部門的負責人,既不是排名第一的沾光者,也不是充當“分母”的參與者,基本沒有學術上的私心,只是從宏觀上認定“事情該做”?墒,這一部分的比例畢竟太小,難以形成力量。
重大學術項目不但可以形成重大成果,還可以帶動人才隊伍的成長。清初徐乾學奉命修《大清一統志》,參與者胡渭、顧祖禹都成了歷史地理學的代表學者。這在新中國成立后的“二十四史”標點、《中國古籍善本書目》、《漢語大字典》、《漢語大詞典》等重大項目中也可以看得到。進入21世紀,由國家組織的重大古籍整理及相關工程明顯減少,項目的成效也明顯下降,組織者和參與者大多有個共同的感受——難。在這種背景下,古籍人才隊伍的成長、重要人才隊伍的建設,其危急就不言而喻了。
如何解決這一難題?還是要從制度上入手。首先,要把重大古籍整理項目的立項作為大事來抓,評審立項必須由古籍專家負責,經費投入也需合理配置。其次,要把職務行為與學術工作做明確切分、規定,杜絕以權謀學、以權謀項目、以權占成果、以權撈獎項的官僚主義作風。第三,要專門制定古籍整理成果評估體系,并規定與一般論著的對比關系,對長線項目的主要成員和一般參加者的學術貢獻,也應制定明確的評價辦法,并確定與一般學術成果的對比關系。第四,要加強對古籍整理工作的重視和鼓勵,比如,可以在高校中設立專門的獎學金,對有突出貢獻的古籍整理人才也應予以獎勵。相信有了這些保障政策和鼓勵措施,古籍整理工作能夠有更好的發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