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事”向“人事”的遞進(王春月)

　　作家老九的短篇小說《差點以為是他殺》(載于《雨花》雜志2015年第10期A)“故技重演”，再度讓老九徑直地闖入故事，成為主人公。這營造出一種霸道十足的代入感，逼迫讀者對號入座，又不得不從故事的迷局中抽離出來，將橫亙在“藝術”與“生活”之間的三八線描粗描寬。

　　故事里邊的“老九”，是國有煤礦公司的一個小頭目。他性情懦弱，小心翼翼，偶爾因工作在前任領導的女兒面前牛氣了一把，結果身上被嵌入了一個疤，觸碰一次，刺痛一下，“兩個哥哥要來揍老九，我壓下了……”話里乾坤，無限寬廣。

　　“老九”生活的世界，是映照當下生活的一截側影。同一天遭遇兩樁“酒事”，兩個酒店，分別喚作“亞洲風”“紅都灣”。老婆要去上訪，因為房子拖著不交工，老板又跑路了，值得留意的是小區樓盤冠名“福寧康花園”。三個名字的設計，一筆掠過，卻熱氣騰騰地串起當下的時空景觀。

　　“酒事”終究是“人事”。一張桌子，十幾個菜，幾瓶酒，平凡單調，要是再加上幾個人，“來的都是客，全憑嘴一張”，多重元素咬合在一起。謹小慎微的“老九”試圖在兩場“酒事”之間給自己尋覓一個恰當的位置，結果事與愿違，自己還是牢牢地被“人事”纏住了：人與人之間的信任危機，利益分配的你爭我奪……各種習以為常的荒唐層層疊加，壓力都沖向了“老九”，迫使他步步退避，幸好來了一場事先就張揚開了的地震，將他解脫。在“沉沉睡去”之前，“老九”自覺又像是被迫寫下血書：一切都與地震有關，與別人無關。所以，小說名喚“差點以為是他殺”——一切都要歸結到“名”上，包括名義、名譽、名利。

　　作家老九借助“老九”的故事，暴曬“酒事”這種頑疾的怪誕面相，也申訴著“人事”的深邃與蕪雜。前者已經改觀了不少，后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