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詩喆是一位年輕的作者,她從小就喜歡寫詩,可是近年似乎更鐘情于散文。今年初她在首屆廣東省“夢里水鄉·花地文學獎”征文大賽和第十屆海內外華語文學創作筆會征文中,分別獲得二等獎的作品,便都是散文。
嚴詩喆的這些小品、隨筆很有特色。
首先是:小品不“小”,隨筆不“隨”——既不是無病呻吟,也不是文字游戲。篇幅雖然短小或所寫的雖然是小事,卻內涵深厚;文句似是隨口而出,卻有條有理有據。
另一方面,她雖然是“90后”的作家,可是沒有受到某些“時髦”的網絡語言的污染,沒有使用“土豪”、“小鮮肉”、“學霸”之類粗鄙的詞藻,保持語言的干凈、簡潔,而且不管是敘述、描繪還是議論,都灌注著殷切的感情,展現出鮮明的思緒,因而字里行間躍動著一顆追求真善美、散發著青春氣息的心。她還喜歡引用古人、今人的名言佳句入文,這既增強了作品的說服力和感染力,也提高了作品的文化含量。年紀輕輕的她,國學根底已相當深厚,這是廣泛涉獵文史哲書籍,并善于“消化”的結果。
她的這些文章,其題材多來自社會,例如《制服的重量》。她曾以交換生的身份在臺灣讀大學,當地發生的“地溝油風暴”也震動了她的靈魂,于是她從這場“風暴”中聯想到韓國發生的“歲月號”客輪沉沒時船長棄船逃跑、汶川大地震時姓范的教師先于學生逃出課室的丑行,予以批判,指出 “每個人都離不開社會,都是社會中的人,也因此而承擔著自己在社會的責任。穿起一套制服,就要肩負一份責任!比闹挥星ё肿笥,其“份量”卻不容小覷。
同是千把字的短章《苦茶與蜜糖》,從廣東人喜歡飲涼茶這一日常小事說起,以涼茶的苦來對比蜜糖的甜,體會到“沒有苦,如何定義甜?沒有甜,苦又何其成為苦?”“假若只有甜,在某種程度上來說,也相當于根本沒有甜。假若沒有苦來做比較,如何發現甜的大不同呢?”通過平凡的事物、普通的社會現象來折射曲折的人生,構思自然而巧妙。
這些能引發嚴詩喆思考的社會事物,廣大讀者大都曾經身歷耳聞,但未必能夠像她那樣從中挖掘出精警的哲思,讀了她的文章之后才恍然大悟——這正是文學應當具有的一種社會功能。
由于嚴詩喆樂于與書為伴,所以,閱讀心得成了她寫作的重要內容。其中以《進諫與納諫的智慧——經典悅讀偶得》一文給我印象最深。該文從《史記·商君列傳》記載的趙良向商君進諫一事說起,指出“進諫有直言和曲言之分,處理好二者的關系,審時度勢,巧妙諫言,這確實是一門藝術”,“直諫的關鍵是找準對象”,“曲諫是個技術活,關鍵在于進諫者本身的智慧”,還在文中講述了唐代大臣魏征、秦代大臣孫通、春秋時期齊國大臣晏子、齊國謀士鄒忌向皇帝進諫的故事,和韓非子關于進諫技巧的論述來論證自己的觀點。該文進而指出,進諫與納諫“這當中所蘊含的智慧,是與人交往的藝術,無論在古代的中國,還是在當今世界都同樣重要”。筆者讀過多篇議論同一問題的文章,但感到嚴詩喆這一篇寫得最全面、最深刻,也最有說服力。
除此之外,同樣是抒寫閱讀感受的《梁啟超的“趣味主義”》和《樂享靜趣》等文,也令人讀后沉思不已。
喜歡讀書和寫作的嚴詩喆認為,“每個人都是一本書”,“人生的不同階段是不同類型的書”,“人生的大書需要自己邊走邊寫。自己是主筆……永遠不要將主筆權轉讓他人,讓人胡編亂造,仼意纂改”,要“讓自己成為一本好書,同時要找到能讀懂這部天書的讀者”(《我是一本讀不完的書》),這是十分新鮮而且富有思想意義的想象。由此可見,在她心目中,她就是書,書就是她的人生,F在她已寫出很值得欣賞的“書”了,筆者相信,風華正茂而又思想敏銳的她,定然不斷會有佳作問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