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少作家的崛起,是少數民族文學的幸事。鄂溫克族作家涂克冬·慶勝的小說作品在北京進行研討,說明了中國少數民族作家學會、民族文學雜志社致力于扶持、推介、打造優秀少數民族作家工程的決心和行動。
涂克冬·慶勝是鄂溫克族著名小說家,先后當過知青、工人、刑警、大學教師、商人、律師等。豐富的生活經歷,歷練了作者深沉渾厚的精神底蘊,也成就了一個作家的文化記憶與文學素養。他于2005年出版了長篇小說處女作《第五類人》,近幾年來,又相繼出版了長篇小說《跨越世界末日》《薩滿的太陽》,以及中篇小說集《陷阱》等作品,均獲得不俗的影響。其中《第五類人》與《杰雅泰》,分別獲得自治區第9屆與第11屆索倫嘎文學創作獎。
慶勝的作品,被公認為具有批判現實主義風格,他是個成長很快的作家,他的作品幾乎都集中在短短幾年中,并且每一部作品都在社會上產生了影響,這是極為難能可貴的。更難得的是他的作品中,除了文學自身的力量,還有著作為文化學者的精神自覺,這也使得他的作品具有了一種文學之外的意義與深度。
《薩滿的太陽》:
對和平與愛的深刻信仰
小說《薩滿的太陽》是一部熱血之作,讓人充分感受到了草原雄鷹民族——鄂溫克那種血性和像天地一樣開闊的精神,以及他們對于自己信仰的堅持、迸發出來的力量。小說中的人物都是栩栩如生的,這來自于慶勝對民族傳統和現代性碰撞所遭遇危機的體會。
這部作品首要的價值是填補了抗戰文學的空白,以前沒有鄂溫克族的抗戰趣事,《薩滿的太陽》開拓了抗戰文學新的可能。其次它還有一個很好的形態。鄂溫克沒有文字語言,只有口頭語言,不管是用漢語寫作還是蒙語寫作,都十分不易。作品是作者精神的一種體現,《薩滿的太陽》把一個民族的特質和氣勢淋漓盡致地表現了出來,這對于一個沒有母語文字的民族來說,更是難能可貴。
小說中描述的那樣一種生存方式,在滿清時期非常獨特,而在解放以后,經歷了各種各樣的政治社會的沖擊,包容地隱忍地、但是又頑強地不斷地表現自己。本民族的文學作品,當仁不讓有記錄和傳承的責任。
此外,作為一部戰爭小說,作者力求保持立場客觀和對歷史忠實的同時,還深刻蘊含著人道精神的藝術特質,6年前出版的一部寫一個人數極少的民族抗戰的小說,竟然有異樣的新鮮感。作品傳達出了鄂溫克族人心底深沉的憂傷,和他們對和平與愛的深刻信仰。
然而作者對風俗和風景方面的內容沒有逐一去描寫,這難免讓人讀之意猶未盡。
《跨越世界末日》:
信仰與人的危機意識
《跨越世界末日》也是一個關于信仰的故事,是對社會傷疤的一種揭示,但大家更希望在作品中看見療傷的藥方,就像需要光的照耀,人類才會跨越世界末日一樣。
作者用大量的筆墨,描寫了受“末日說”籠罩的人們浮躁、焦慮的狀態。小說里的“大人物”白縣長、尤檢察長等人物,在追逐權力時貪婪而不擇手段,使用權力時又無法無天;“小人物”律師事務所王主任、辦事處洪主任等,為獲得一己私利明爭暗斗、出賣靈魂,甘為五斗米折腰。而主人公王倩妮從一個剛出大學校門的青澀女孩兒,經過在律師界的摸爬滾打,終于成長為優雅豁達的中產階級。這一形象的塑造,和反面人物形成鮮明對比,傳遞出滿滿的正能量。
作者是帶著濃厚的危機意識來寫作這部作品的,他寫的是在當下充滿多種挑戰的社會中,人們的價值觀受到嚴重沖擊的情況下,一個年輕人痛苦與掙扎的蛻變。因此小說從某種意義上講,像一則寓言,作者想通過一個女孩子成長的經歷,來反思中國轉型社會當中,人怎么活的命題。慶勝的寫作從《跨越世界末日》這部小說來看,已經完全褪掉了他的民族性,打開了一個少數民族作家的視野。在此基礎上,我們有理由相信未來會讀到更精致的、更有當下意義的鄂溫克族小說作品。
《捷雅泰》:
傳統及現實中的小說情調
中短篇小說集《陷阱》中的《捷雅泰》是一部風格化的傳統現實主義小說,小說的情調及浪漫的氣質很值得欣賞,緩慢的進度也是一種藝術上的審美,人物的設計很傳奇、很精彩,結尾尤其不容易,這是作者文化底蘊的集中體現。在捷雅泰這個人物身上讀者可以看到80后蒙古族年輕一代的特征,還有對民族歸屬感的追求。小說講述了草原上一個個美麗的牧場變成農田,進而荒漠化、沙化,蒙古人失去了獨特的生活方式,有的甚至失去了家園。這值得我們深思,盡管這些依靠個人的力量無法改變,但是語言這種無形的文化卻可以自己掌握,誰也無法剝奪。
少數民族作家要敢于表現文化沖突、文化差異,在小說中尋找夢想,汲取民族文化河床中的資源,用民族感受事物的方式和思維,精神的依據,寫出更好的作品。正如葉梅在研討會的發言中說到的,“慶勝作品中那種鮮活的、深入地氣的描寫,是今天這個時代坐在書齋里的人們感受不到的。這樣的文本與其說是一個作家對文學的追求,更多的是對這個時代和我們生活在內蒙古、生活在其他民族地區的多民族人群的傾訴!(賀穎 劉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