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級火箭”的升華(王宗仁)

　　在論述趙雁新出版的長篇小說《第四級火箭》(作家出版社)前，必要提一下趙雁在這之前創作的幾個中短篇小說《加加林的臉》《紅月亮》《月色滿天》等。記得有文章曾就這幾個中短篇有過評點，認為這是趙雁《第四級火箭》升空前的添加劑。而趙雁的長篇小說在這基礎上脫穎而出，也是水到渠成的事。我認識趙雁很久了，對她的創作歷程也略知一二，現看到她的創作勢頭如此強勁，作為一個部隊文藝戰線上的老兵，也多少感到后生可畏。

　　趙雁的作品，雖說也有些其他類型的，但總體上看是切合航天文學這一脈絡的，無論是報告文學抑或是小說，都占了很大的比例，這是一種題材的展示，也同她工作的環境緊密相聯的。

　　許多人看《第四級火箭》這書名，或誤以為是一本專業論述火箭制造的科普讀物，但誠如《鋼鐵是怎樣煉成的》這書名，《第四級火箭》是講述航天人的群像。翻開小說，除屝頁上畫龍點睛獻給為中國航天事業奮斗終生的父輩們的字句，整個書中彌漫著令人回味的那個奮斗年代的氣息。這氣息從置身在大漠風沙的開拓者身上，擴散到一次次火箭發射的時空中，而穿插在葛校言與沈西元兩家三代的浮沉，圍繞著基地建設本身所遭遇的動蕩，環環相扣而來。小說雖然是寫一代人創造的偉業，但卻并未回避那個艱苦年代的精神磨難。

　　記得臺灣有學者認為，中國大陸那時人的奮斗狀態猶如在“煉獄”中煎熬，這雖并不十分準確，但卻也勾畫出了那時代人的一個側面。因火箭燃料泄露，發射場面臨爆炸的關口，小戰士張濤奮不顧身撲向著火點，用身體撲滅火焰而被燒焦的場景令人難忘。而一個蘿卜三片白菜幫就成那個災年中的食之美味，也讓今人喟嘆。小說中眾多人物的刻畫也是鮮明的，如出身于小商人家庭的許子烈貌美心強，觀念上有追求小資情調的文藝范，但干起制造導彈零部件的活來，又膽大心細，解決了難題。生活上她和一板一眼的丈夫葛校言經常發生沖突。丈夫在花費上“摳門”，并希望孩子能有所鍛煉，而她則想擺布兒女們的成長，由此，常好心包辦，但往往又事與愿違，造成陰錯陽差的苦局。也正因為如此，許子烈的人物性格特征才在小說中顯得格外鮮明。

　　當然，小說的主旨意圖還是通過家長里短的瑣事與人物命運的鋪墊，烘托重大事件——導彈一次次在國際變幻背景中發射的成功與失敗。小說非常令人驚嘆地展現出了一次次火箭發射瞬間的細致過程場面。

　　里面又融進了另一個人物葛校言的老上級基地副司令員沈西元。畢業于蘇聯軍校的沈西元講究儀表、好干凈，卻又肩負著國家重任，常常身不著家，偶爾同妻子魏冬琴相聚一次，又顧此失彼。夫妻倆力圖想讓兒子受到良好教育，專程送他到上海讀書，但兒子長大后，同他們產生心理隔閡，最后因厭世自殺。還有天才型的技術人員，因經濟問題進監，在獄中又發明專利；有顧不上教育的子女，因失足犯事向父母要錢未果將其雙雙殺死�！兜谒募壔鸺�》面對“文革”的干擾，及人物命運的蹉跎，沒有閃爍其詞，而是有機地將之與情節的走向結合到一起，抽絲剝繭，一層一層觸到內核，最終達到鳳凰涅槃浴火重生的效果。這里面作品所描繪的那個年代特有的氛圍非常濃郁逼真。

　　中央人民廣播電臺“長書短讀”節目播出的該書片段，截取的也是面對彼國核打擊，基地人員面臨疏散及東方紅衛星上天的章節。在廣播里聽來，更感到音畫相融，極富感染力。這樣，這部近40萬字的長篇小說強軍報國的情感就形象地凸顯了出來。今天，文學界里常聽到人們談論非虛構寫作，那么，像《第四級火箭》無疑應是這種類型。雖說人物與故事情節都是小虛構的，但圍繞著的重大歷史事件與東風基地本身的屬性，又都是真實的。

　　誠如給該書作序的歐陽自遠院士所點題的“真摯的情感，高尚的追求”那樣，趙雁的這本小說也傾注了她滿腔的心血�？梢哉f在面對部隊改革，推動強軍目標的現階段，《第四級火箭》是部不可多得的陶冶人的情操、砥礪人的精神向上的好小說。

　　王宗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