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塞羅的肖像(晏紹祥)

《西塞羅傳》：(英)伊麗莎白·羅森著，王乃新等譯，商務印書館出版。

　　西塞羅既是羅馬共和國末期最為著名的政治家之一，也是西方文化及思想史上最有影響力的古羅馬思想家，國人對他并不陌 生。大凡對西學有所認識者，都會知道他的《論共和國》《論法律》等著述�？墒�，對這位重量級人物生平的系統敘述，就筆者孤陋的見聞來說，似乎只有格里馬爾 的《西塞羅》。這本小書不足9萬字，雖對主要問題有相當不錯的把握，但對于西塞羅生平的諸多細節只好“簡明扼要”了。因此，伊麗莎白·羅森的《西塞羅傳》 的出版，相信會填補國人在認識西塞羅上的不少空白，具有重要意義。

　　西塞羅深深地卷入了羅馬共和國末期的政治斗爭。作為一個來自自治市阿 爾皮努姆的新人，他曾有志于改革羅馬共和國的政治，擔任過從市政官到執政官的幾乎所有重要官職；他并不欣賞蘇拉，卻在公元前63年不經審判處死了喀提林分 子，做法與蘇拉無異；他是龐培的朋友，曾多次得到龐培的幫助，但愷撒勝利后，他接受了后者的統治；生命的末年，在半年左右的時間里，他實際領導了共和國與 愷撒派的斗爭，發表了著名的《腓力皮克》系列演說，然而一旦形勢逆轉，他既未能堅守羅馬，也未能與共和派軍隊會合，而是企圖逃命。但當不可避免的命運來臨 時，他選擇了勇敢。西塞羅一生的活動，實際相當于共和國末期歷史的一半，不了解西塞羅，就無法解釋羅馬共和國的特征和最后垮臺。

　　西塞羅 還是羅馬世界最重要的、對后世影響最大的作家。他留下的作品，即使在大量作品失傳之后，仍占了洛布古典叢書的29冊。他著述的領域非常廣泛，涉及拉丁語修 辭、演說術、歷史寫作、政治理論和哲學等幾乎所有人文學科。他的作品被視為拉丁語的典范，羅馬作家昆體良說，西塞羅“成功地積聚了希臘前輩大師的優點，在 他身上同時具有德摩斯梯尼的力量、柏拉圖的豐富和伊索克拉底的完美”。在他手中拉丁語才完善起來，成為可以與希臘語并立的高雅語言。

　　《西塞羅傳》的作者羅森為英國知名古典學家，先后任職于劍橋大學和牛津大學。她長于共和國中后期歷史與文化研究，曾出版《歐洲思想中的斯巴達傳統》《羅馬 文化與社會》等重要論著�！豆埠蛧�末期羅馬的文化生活》是她的代表作，奠定了她在古典學界的地位，使她成功入選不列顛科學院院士，并出任《劍橋古代史》第 二版第八卷的主編。

　　羅森還是第一位來中國講學的西方古典學家。1988年，她受南開大學王敦書先生邀請，曾來中國講學兩個月，主要教授 希臘羅馬史和拉丁語。遺憾的是，完成了在中國的講學和學術考察后，她因心臟病突發病逝于北京。1998年，王敦書曾特意撰文，紀念她在華逝世10周年，對 她的為人和學術做出了全面的評價。如今《西塞羅傳》由中國的羅馬史專家王乃新教授等譯成中文，實為對羅森最好的紀念。

　　《西塞羅傳》是羅 森在羅馬史領域的第一部專著，初版于1975年。在此之前，西方已經出版了大量關于西塞羅的著作。在前言中，羅森說她并不是想在關于西塞羅的大量論著上再 給讀者增加負擔，而是因為自20世紀50年代以來，有關西塞羅的研究取得了不少新的進展，她希望能把這些新的成果介紹給普通讀者。細觀全書，她在深入研究 原始資料的基礎上，全面考察了西塞羅一生的行為和貢獻，特別是將他文化上的源于時代又高于時代的特征恰如其分地表現了出來，勾勒出西塞羅多面而立體的肖 像。

　　該書體現了作者深厚的史料功底和觀點的穩健。關于西塞羅的文獻雖然并不充分，但就一個古代世界的人物來說，可以說非常豐富。除同時 代各類文獻的記載外，我們有他本人留下的大量著述，還有寫給各類人物的大量書信。羅森顯然研究了西塞羅所有的著作和書信。只要看看她給出的參考文獻，就知 道她對各類相關資料的熟悉程度。她很少直接批評其他學者的看法，但如一位評論者指出的，她拋掉了現代學者的假想，避免所提出的結論讓一般讀者誤入歧途。借 用羅森評價西塞羅的話說，這本傳記“從不含糊其辭”，它的作者“不僅善于運用栩栩如生的細節使敘述活靈活現”，而且還能以這樣的方式詮釋西塞羅作為政治 家、思想家、文人和普通羅馬男人的地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