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澀少年的愛恨情仇(彭斯遠)

——讀黃家驄的《藝術館大院的崽兒們》

　　黃家驄的長篇小說《藝術館大院的崽兒們》，寫出一代青年走過煉獄，創業成長的過程，充滿挫折，充滿磨難，更充滿內心不滅的夢想。而小說更打動人的，是那群青澀少年在支邊路上的愛恨情仇。

　　小說從“文革”中學校停課后出現的一片混沌寫起。

　　雷陽和楊曉耕有文藝表演天賦，雖然考取文藝兵，但因父母政審不合格而不能如愿。小說從批判“龍生龍，鳳生鳳，老鼠生兒打地洞”的反動血統論，也即批判極左思潮開始起筆，于此作品的思想鋒芒表露無余。

　　雷陽和楊曉耕當文藝兵受阻，這引起來招文藝兵的軍區文工團專業舞蹈演員尤笑鵑的同情。后來她輾轉把二人招到生產建設兵團的版納師，而雷陽曉耕的小伙伴江海月、陸一帆也追隨前往邊疆，于是，這就開啟了小說中幾位主人公在紅土地上長達八年的種種不同色彩的愛恨情仇描寫。

　　在這些起伏跌宕的情感描寫中，首先值得一說的是雷陽與許小燕的愛。雷陽從建設兵團輾轉參軍，后在邊境戰斗中身負重傷幾近癱瘓，又以堅強毅力戰勝傷殘重返部隊，這一過程中與護士許小燕產生愛情。而反對他們相愛的，恰恰是部隊首長——許小燕的父母。二人頂住了巨大的壓力，用一步一個腳印的行動去努力抗爭，又經過幾番曲折過程，才取得最后勝利。小說借這段純真愛情所傳達出的正能量，對當今社會普遍存在的視愛情為兒戲的虛假戀愛觀，是一種深刻的反思和批評。

　　除此之外，作品對江海月的情感經歷描寫，尤為感人。在生產建設兵團紅河師的一個新建連隊里，江海月在老兵賈文山的幫助和關懷下，一邊勞動，一邊向瑤族阿婆刻苦學習瑤醫。江海月敬重和同情光棍老兵的處境，但未料到對方由于情欲沖動，對江海月犯下大錯。但當老兵從營部逃脫，被重重圍追堵截在邊境線上，既不愿回來受辱，又不愿越境叛國的他最后選擇了跳崖，用死來懲罰了自己的過錯，這時的江海月才從一個單純少女開始邁向成熟女性的堅強，她用自己的忍辱負重，來獨立支撐老兵留下的孩子的艱難養育。展示了女性的偉大人格力量，也使她的愛情最終得到美好的歸宿。小說對江海月成長中的愛恨情仇描寫，深刻而充滿詩情畫意。

　　與江海月故事相連的，是關于楊曉耕的命運描寫。楊曉耕雖然因家庭政審過不了關而屢次前途渺茫，但他始終沒有停止過追求夢想的步伐。他的才氣和勤奮，再加上他的人格魅力，終于成就了他很有作為的一生。楊曉耕和江海月的愛情，不光因為二人在大院里的兩小無猜，更因為走過邊疆紅土地，回城后共同奮斗，生活上的互相幫扶。小說中有很多章節，對楊曉耕與江海月及其孩子珂珂三人在一起度過的艱難和溫馨，給予了細膩的表現。楊曉耕對江海月的一片深情，也經受住了另一段感情的考驗。他和自己的鐵哥們雷陽一樣，對事業執著追求，對心中至愛也堅定不移，表現了那一代青年性格的純真美好。

　　小說中關于陸一帆與阿娟愛情的淳樸表達，也很清新動人。憑借一點文藝特長調到縣文工團的陸一帆，以自己調皮而率真的性格，很快博得卷粉姑娘阿娟的喜愛。兩人的純真愛情，讓人想到李春波的那首流行歌曲《小芳》。所不同的是，陸一帆在大返城時，不是一個人急匆匆單獨離去，而是把阿娟也一起帶回到了江城。他銘記阿娟的勤勞善良，難忘艱苦歲月阿娟帶給自己的情感慰藉與溫暖。

　　總之，這部長達39萬字的長篇小說，以濃烈的生活氣息和紀實色彩，抒寫了一代人的生命歷程。而給人留下深刻印象的，是那些艱苦年代的人間真情，當然包括那些青澀少年的愛恨情仇。

　　(彭斯遠，重慶師范大學文學院教授，兒童文學研究專家，中國作家協會會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