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野采風往事(吳光明)

碧野

　　我國著名作家碧野在新中國成立后，歷任中央文學研究所創作員，中國作協第三、四屆理事和湖北分會副主席。他還是新疆維吾爾自治區政協第一屆委員，湖北省政協第四、六屆委員。

　　本文講述的，是上世紀80年代，碧野到江蘇如皋采風時的故事。

　　近日，在家中整理資料時欣喜發現碧野先生給我的一封來信，內容大概是：感謝如皋縣委和宣傳部的盛情接待，向年輕的文友們問好�！度绺藓谩返葞灼�有關如皋的文章將陸續發表，如有機會再來如皋。

　　看著已經泛黃的信件，30多年前，碧野先生在如皋采風時給我留下的深刻印象，又浮現在腦海中。

　　親切得像朋友一樣

　　1985年3月底4月初，碧野先生應邀參加江蘇省南通市舉辦的“春江筆會”，興致勃勃來到如皋縣(今如皋市)采風，領導將陪同采訪的任務交給了我。當時剛到宣傳部工作不久的我，要去陪同一位資歷深、名聲大的老作家，心里頓時惴惴不安起來�！靶�吳，這幾天就要麻煩你啰！”一見面，碧野先生和藹可親、滿臉笑容，邊打招呼邊緊緊握住我的手，一下子就讓我懸著的心放了下來。

　　接下來，在陪同碧野先生采訪的幾天里，我越來越感受到眼前這位老人的心地善良，尤其是對年輕文友一種特別的關愛。

　　采訪中，只要接觸到能夠寫寫的人，他就會像朋友一樣與其攀談起來：“喜歡寫些什么文章呀？文章在什么報刊用過呀？寫好作品不容易，貴在勤苦、堅持��！……”在縣罐頭廠采訪，聽說該廠不少職工堅持業余寫作，碧野先生非常高興，給他們談自己的創作體會，回答他們提出的有關創作問題，希望他們不斷收獲創作的新成果。就是回去以后，碧野先生也仍惦念著如皋的文友，寫信要我代他向文友們問好。

　　樸實得酷似農民

　　在聞名遐邇的花木村顧莊采訪，碧野先生一會兒用手輕輕地撫摸如皋“兩彎半”特色盆景，一會兒用鼻子使勁兒聞嗅色彩斑斕的鮮花，嘴里不停地問這問那，村支書周桂生見他如此愛花，便挑選了一盆價值不菲的五針松盆景捧到他面前：“老人家，做個紀念吧！”“這不行，這不行！”碧野先生連忙拱手作揖：“謝謝，謝謝！我不會養花，倘若把它養死了，我的心里會不好受的�！北桃跋壬�婉言謝絕了周桂生的饋贈。其實，碧野先生不但懂花，而且家里還養了不少呢。

　　一天下午，采訪結束得較早，碧野先生夫婦倆說是要上街逛逛，讓我休息休息。其實他們并不是去逛街，而是慕名來到明末清初江南才子冒辟疆與秦淮佳麗董小宛棲隱之地——如皋水繪園參觀。樸實得酷似農民的碧野先生和其他游人一樣買票進園，他一邊觀賞錯落有致、古樸清麗的明代園林建筑以及各種藝術珍寶，一邊認真地抄錄冒辟疆與董小宛的詩作。參觀快要結束時，有人認出了碧野先生，園林工作人員連忙上前打招呼：“碧老您到咱們小園來，事先怎么不通知一下我們！也好讓我們做個準備�！薄拔覀儾贿^隨便走走看看，不必當真！”老人家爽朗一笑，并熱情地與在場的服務人員一一握手告別。

　　采訪得細致入微

　　碧野先生的采風過程不僅采訪深入，而且特別能吃苦耐勞。這位從上世紀30年代就參加革命、開始發表文章作家前輩給后輩們樹立了良好的榜樣。

　　上世紀80年代，農村公路很少，絕大多都是泥濘小路，就是能走小轎車的機耕路也少得可憐。有一次，我們陪同碧野先生去農村采訪一個養雞專業戶，可汽車離目的地還有一里多路時，駕駛員找了幾個路口，怎么也開不進去。碧野先生說：“司機同志，不要麻煩了，下車步行吧！”“可天剛下雨，路滑��！”望著年已古稀的老人，我們不好意思地說�！皼]問題！”說著，碧野先生就下了車。

　　“碧老，我來攙扶你！”見老人走得有些吃勁，我馬上向他示意�！安挥�，我還行！”可他嘴里卻喘著粗氣。眼見養雞場了，可還得翻一道30來米寬的河坎，只見碧野先生解開衣領、卷上褲腿，深一腳淺一腳地往前走，實在走不動了就在原地站一站。走上岸后，他疲倦得一屁股坐在地上，開心地笑了。

　　我們為碧野先生采訪安排的內容，他會一個不落地去采訪，即使刮風下雨、交通不便，他也會堅持不懈。沒有安排的，他也會想方設法，通過與我們閑聊、個別走訪等，全面、深入了解如皋的方方面面。

　　如皋的歷史、名人、土特產、名勝古跡、風土人情等等，碧野先生什么都和我們聊，聊得高興的時候，還會放聲大笑、手舞足蹈。一次，我陪同他沿著古城河岸走走。一路上，他興致勃勃，除了觀看岸邊的名勝古跡，似乎特別欣賞水邊人家大門上的對聯，時而止步細看，時而掏出本子抄錄，覺得內容好的，還輕聲朗誦起來。完畢，他感慨地對我說：“這些對聯告訴我，如皋不愧為歷史悠久、文化積淀深厚的古城！”

　　后來，碧野先生發表在《羊城晚報》上題為《如皋好》的散文，將如皋的名勝古跡、風土人情、工業生產、多種經營、特色產品等等，描寫得細致入微、出神入化，充滿了對如皋的贊美之情：“如皋古城中心的新式鐘樓的秒針在清晰地嘀嗒響，它傳出時代雄渾的腳步聲，傳出清晨優美的贊歌：如皋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