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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陳忠實的創作道路研討會發言摘登(閻綱 等)

    http://www.rjjlock.com 2016年06月13日09:04 來源:文藝報 閻綱 等

      《白鹿原》的繼承和超越

      閻 綱

      陳忠實將《創業史》讀了七遍,稱柳青是偉大的作家,學柳青,一年一年地磨,“不瘋魔,不成佛”,白鹿顯靈,《白鹿原》出世,極一時之盛,公認是新時期以來最成功的一部長篇。

      新中國成立以來至今,文學創作經歷文革前后兩個時段,出現兩座巔峰、兩部被稱作“史詩性質”的經典長篇——《創業史》與《白鹿原》。

      《創業史》在把握長篇小說體裁方面,堪稱一流,他建造的藝術之宮,一磚一瓦都是清晰的,尤其是精致的細節描寫;他筆下的主要人物,個個血肉飽滿,結結實實,都是藝術典型!秳摌I史》成為十七年間中國長篇形式的范本。

      1959年,為配合新中國成立十周年的宣傳,《創業史》歷經修改正式出版。柳青極其虔誠地謳歌黨拯救農民的政策精神,對他熱愛的農民傾注了全部的感情,生活氣息濃,充滿泥土的香氣,親情、人情味十足。

      《白鹿原》的敘事方式和細節描寫得益于柳青的《創業史》,細致入微,鮮活生動,語句的內涵更為豐富,關中方言更地道,有剛性,有詩性,沉甸甸 的。他把眾多人物復雜的內心世界推向極致,又能于人性的復雜中見豐滿,雖駁雜而鮮明,個個都是血肉之軀,石雕般的沉郁和厚重!笆贰迸c“詩”高度糅合,成 就為一部“民族的秘史”。在陳忠實看來,嚴重的問題不是教育農民,而是接受農民的教育。他從縣志、文獻資料里記錄在案的事實出發,吸取農民運動史的經驗教 訓,把不應該顛倒的歷史顛倒過來。

      《白鹿原》為現實主義開拓了廣闊的道路,人稱“開放的現實主義”。

      時局決定命運,性格決定寫作!栋茁乖酚写笕嗽谝庾R審視和藝術審美上繼續跟進和超越。

      《白鹿原》是怎樣誕生的

      何啟治

      回想我與陳忠實的初識,是在1973年的隆冬。那時,我在人民文學出版社現代文學編輯室的小說北組當編輯,分工管西北片,西安自然是重點。就在 西安郊區區委所在地小寨的街角上,我攔住了剛開完會推著一輛破舊的自行車出來的陳忠實,約請他寫農村題材的長篇小說。在陳忠實聽來,這簡直就像老虎吃天一 樣不可思議。但他也感覺到我這個來自人民文學出版社“高門樓”的編輯約稿的真誠,從此記住了我,開始了我們長達40多年的友誼交往。

      后來,我經手在《當代》1984年第4期頭條刊發了陳忠實的中篇小說《初夏》。這部中篇小說幾經修改,歷經三個年頭才和讀者見面,被公認為陳忠實的代表作之一,也是他寫長篇的必要的過渡。

      到1990年10月24日,我在陳忠實給我的回信里終于知道他寫長篇的一些重要信息。他在信里說:“關于長篇的內容……作品未成之前,我不想泄 露太多,以免松動……這個作品,我是傾其生活儲備的全部,以及藝術能力的全部而為之的。究竟怎樣,尚無把握,只能等寫完后交您評閱!庇终f,“我爭取今冬 再拼一下!弊詈笏硎荆骸敖K成稿后我即與您聯系。您不要惦記,我已給朱(盛昌)應諾過,不會見異變卦的。也不要催,我承受不了催迫,需要平和的心緒做此 事!

      我時任《當代》常務副主編,當然對陳忠實這連書名都沒有披露但傾其全力而為之的長篇充滿期待。后來的實際情況就是:1992年3月間,我終于收 到陳忠實報告《白鹿原》已定稿的信,他在信里詢問是由他送稿到北京還是由我們派人去取稿。我和主管《當代》的副總編朱盛昌商議后,決定派當代文學一編室負 責人高賢均和《當代》雜志的編輯洪清波去西安取稿。大約3月25日,陳忠實說,“在作家協會的客房里,我只是把書稿從兜里取出來交給他們,竟然連一句話也 說不出來,那時突然涌到嘴邊一句話,我連生命都交給你們了,最后關頭還是壓到喉嚨以下而沒有說出,卻憋得幾乎涌出淚來!倍俺龊跻饬系氖,在高、洪拿著 書稿離開西安之后的20天,我接到了高賢均的來信。(筆者按,此信寫于1992年4月11日,其中有“這是我幾年來讀過的最好一部長篇。猶如《太陽照在桑 干河上》一樣。它完全是從生活出發,但比‘桑干河’更豐富更博大更生動。其總體藝術價值不弱于《古船》,某些方面甚至比《古船》更高”等語)我匆匆讀完信 后噢噢叫了三聲就跌倒在沙發上,把在他面前交稿時沒有流出的眼淚傾濺出來了。這是一封足以使我顛狂的信。信中說了他和洪清波從西安到成都再回北京的旅程中 相繼讀完了書稿,回到北京的當天就給我寫信。他倆閱讀的興奮使我感到了期待的效果,他倆共同的評價使我戰栗!(引自《我與人民文學出版社·何謂益友》, 人民文學出版社2001年3月北京第1版)

      就這樣,《白鹿原》在《當代》經洪波清、常振家、何啟治、朱盛昌依次審稿并寫下一致肯定的審稿意見,又在當代文學一編室經三位責任編輯(劉會 軍、高賢均、何啟治)的嚴格三審獲得一致通過。我在1992年9月由《當代》調任人民文學出版社主管當代文學圖書出版工作的副總編。在1993年1月18 日的終審意見中,我寫道:“這是一部顯示作者走上成熟的現實主義巨著。作品恢弘的規模,嚴謹的結構,深邃的思想,真實的力量和精細的人物刻畫(白嘉軒等可 視為典型),使它在當代長篇小說之林中成為大氣(磅礴)的作品,有永久藝術魅力的作品。應作重點書處理!

      《白鹿原》連載于《當代》雜志1992年第6期和1993年第1期,其單行本由人民文學出版社于1993年6月出版,初版首印14850冊。

      就這樣,陳忠實著長篇小說《白鹿原》經過人民文學出版社6位編輯的勞動,終于橫空出世,與讀者見面了。

      《白鹿原》面世20多年來,累計印數已達200多萬冊(主要是由人文社出版的1993年初版本、修訂本、精裝本、茅盾文學獎獲獎書系、“百年百 種中國優秀文學圖書書系”、20周年紀念版,以及北京十月文藝出版社、作家出版社和文化藝術出版社出版的“陳忠實集”、宣紙本、點評本等)。盜印本已接近 30種,其印數也與正版相近。

      據忠實介紹,國內至今已出版了13部評論研究《白鹿原》的專著,單篇評論文章300多篇!栋茁乖吩谙愀鄢隽颂斓貓D書版,在臺灣先后有新銳出 版社和金安文教機構出版了繁體字版,韓國出了韓文版,日本出了日文版,越南沒有和作者打招呼出了越文版。不久前出版了法文版。英文版正在翻譯中。

      列夫·托爾斯泰在他的文學札記中說:“人一生的幸福,是能為人類寫一部書!彼约旱膫魇乐骶陀小栋材取た心崮取贰稄突睢贰稇馉幣c和平》 等。同樣,法國的偉大作家雨果,也以他的《巴黎圣母院》《悲慘世界》和《九三年》而彪炳史冊。那么,我想我們也可以毫不夸張地說,陳忠實著《白鹿原》,當 然也屬于“為人類寫(的)一部書”。

      一個作家一生的幸福,是能為人類寫出一部這樣的書來,那么,一個編輯一生的幸福當然就是為文學史編輯出一兩部這樣的書來——那是不管有過怎樣的爭論,文學史都是回避不了、也繞不過去的堪稱之為經典的作品。

      遇到陳忠實和他的《白鹿原》乃我50多年編輯生涯中之大幸,也是中國當代文學之大幸也。

      難忘忠實

      周 明

      陳忠實不幸逝世,令我深為悲慟。一時間,許多往事涌上心頭。

      記得2008年4月,為紀念《白鹿原》創作20周年暨《白鹿原》榮獲茅盾文學獎10周年,在中國現代文學館舉辦的座談會上,與會作家、評論家紛 紛熱情評說和高度評價了《白鹿原》的創作成就。不少人談到《白鹿原》自出版以來,發行量一直攀升,讀者的熱情始終不減,說明它經得起時間的考驗和富有生命 力,這是值得慶賀的。

      中午,聚餐后,陳忠實問我:聽說現代文學館院里有作家銅像,有茅盾、巴金……我說都有。他說咱們去看看。我陪他到了茅盾像前,他面對先生沉思良 久,然后站立茅盾“身旁”,對我說:老周,你看咱得了茅盾文學獎,還沒見過茅盾先生,今天就算見到了!你給我和先生照個“合影”吧!“合影”畢,他向先生 虔誠地三鞠躬。一路回望茅盾的銅像離開。

      那天晚上,為了慶賀這幾樁連連喜事,我們在京的幾位陜西鄉黨閻綱、何西來、白描、白燁、李建軍和我及出版社的朋友一起在一家火鍋店聚會。席間, 大家興致很高地繼續談論著《白鹿原》。有感于《白鹿原》出版20年來的社會效應和經濟效應雙好,《白鹿原》轟動文壇,而陳忠實呢,依然做人做事低調,我隨 口而出:忠實卻一貫低調。白描、白燁幾乎同聲說:《白鹿原》可能成為世界名著!閻綱說《白鹿原》是個里程碑!他說:忠實經過這么多年的磨煉和思考,寫出這 充滿詩意的長篇,真不容易!何西來接話說:所以李建軍編輯的那本評論集,書名就叫《不盡的白鹿原》。閻綱說:西來為這本書寫的序很到位。雷達還出版了《白 鹿原》的點評本。說明大家都很關注《白鹿原》。

      這時,陳忠實語調稍有沉重地說:寫《白鹿原》時,我的心情非常復雜。當時,生活很困難,娃上學的學費幾乎拿不出來,我給老婆說,寫作這事要弄不 成,咱就回老家去,回去養雞,寫作為輔。要是弄成了,咱就以寫作為主,養雞為輔。但當時又覺得應該有一部大部頭作品。后來當《白鹿原》完稿后他交給了評論 家李星。李星看稿的日子,忠實多么難熬!李星畢竟是思想敏銳、經驗豐富、有眼光、高水平的評論家,他驚喜地告訴陳忠實,這事叫你弄成了!

      當人民文學出版社決定出版《白鹿原》時,陳忠實興奮地對老婆說:這下咱不用養雞了!不用養雞了!

      他繪聲繪色的講述,說得我們捧腹大笑。

      這時,白燁說:雖然如老周所說忠實非常低調,但是《白鹿原》獨步文壇,為什么不可以期望《白鹿原》問鼎諾貝爾呢?

      陳忠實的“兩道坎” 

      白 描

      我想談陳忠實經歷的危機,他曾經遇到的“兩道坎”。

      1973、1974、1975連續三年,陳忠實一年一炮,推出小說《接班以后》《高家兄弟》《公社書記》,影響極大,這是新時期文學陜軍這支隊 伍集結出發的開山炮,并由此為其后整個青年作家群體的創作奠定了基調,涂抹上最初的底色,讓青年作家們看到在當時濃重的“文革”氛圍下,把柳青等老一代作 家主張的現實主義創作方法和精神熔鑄到自己創作實踐中的可能性和實現通道。那個時期,陳忠實的影響就已經越過陜西地面,越過潼關,引起全國文壇矚目。

      1976年,《人民文學》接受上邊任務,要組織發一批反擊“走資派還在走”的作品,搞了個筆會,在全國請了18位作家參加。陳忠實本不想參加, 但北京方面反復勸說,他最終參加了這個筆會,寫了短篇小說《無畏》!八娜藥汀笨迮_后,這成了一件事情,陳忠實受到審查,公社書記被撤職,領著民工去修水 庫。審查的結果,是陳忠實與“四人幫”那條線沒有任何關系,但他因此受到了打擊和挫傷,F在我們看陳忠實創作年表,1978年那一年,陳忠實沒有發表過一 篇作品。1979年,陳忠實試圖重新振作,又拿起筆,寫了短篇小說《信任》等。陜西老一輩作家了解陳忠實,愛護陳忠實,看到《信任》,覺得很不錯,當時適 逢《人民文學》編輯向前赴陜西組稿,王汶石、杜鵬程等熱情地把這篇作品推薦給向前,并聯名給《人民文學》寫了一封推薦信!缎湃巍钒l表于1979年6月3 日《陜西日報》副刊,《人民文學》當年第七期即予轉載。轉載一篇已經發表過的作品,這在《人民文學》是史無前例的,隨后《青年文學》創刊號也轉載了這篇作 品。這讓陳忠實走出陰霾,跨越了一次危機,一道坎。

      如果說這第一道坎,與外界因素關系密切,那么第二道坎,則是他內心的一次煎熬。他必須獨自面對來自精神的危機。

      在陜西,陳忠實見證了路遙的崛起。1982年,兩人同時進入陜西作協創作組,成為專業作家,也就是這一年,路遙的《人生》發表。這一時期,陳忠 實先后發表了《尤代表軼事》《信任》《鄉村》《初夏時節》等小說,出版了短篇小說集《鄉村》,《信任》也榮獲了全國優秀短篇小說獎,但這些成就,相對于 《人生》投射在路遙身上的光芒,自是黯淡了許多。陳忠實去門房拿報紙信件,作協一位司機攔住他,繪聲繪色地給他講《人生》里的故事和情節,弄得他聽也無 心,走也不是。路遙本來是一個小兄弟,現在躍身沖到了他的前邊,成為陜西中青年作家隊伍的另一位領軍人物,他必須調整好心態,適應這種格局的變化,重新確 定自己的姿態。

      他開始了《白鹿原》的寫作。陳忠實對自己這部長篇,相當有信心,但進展緩慢。賈平凹的《浮躁》,躲在鄉下兩個月寫完,路遙的《平凡的世界》,雖 說準備時間很長,但寫作速度是一年一部。他的《白鹿原》1986年準備,1988年動筆,卻遲遲出不了手。過去常有人到作協找他,現在來人都是找路遙,有 時在院子里碰見他,會問:“師傅,路遙辦公室在哪里?”或:“路遙家在哪個單元?”陳忠實苦笑自嘲:“把他的,咱現在就是一個指路的!

      不是嫉妒,而是對自己不滿,他的內心正在經歷一次痛苦的煎熬。

      1991年春,《平凡的世界》榮獲茅盾文學獎。路遙從北京領獎回到西安,省上又隆重召開了慶賀表彰大會。那天會后,陳忠實進了我的辦公室,臉色 發青,什么也不說,坐在我對面的沙發上,掏出雪茄點著。我知道他感到了壓力。其時我舉家正要調往北京,我和陳忠實曾經有約,他的長篇寫完,《延河》首先選 發部分章節。我在《延河》主編任上的日子屈指可數,當然希望這部作品首先在我手上與讀者見面。這一天重提早前的約定,陳忠實深深吸了口雪茄,埋下的頭從彌 漫的青色煙霧中抬起來,慢慢地說:“不急,急啥哩,路遙都獲獎了,我過去不急,現在更不用著急了!睂嶋H上,據我所知,此時他手里的長篇,已經基本完稿, 但他重新調整了自己將要跨越的標桿尺度,那是一個更高的目標。陳忠實一頭扎回白鹿原,這一拼,差不多整整一年。

      1978年柳青逝世。在他生病住院期間,他寄語陜西青年作家,重申了他的一貫主張:作家要甘于寂寞;提出文學創作必須是“六十年一個單元”。

      沒有陳忠實重回白鹿原的頑強與韌勁,沒有對更高目標的追求,陳忠實也將會給自己留下巨大的遺憾。

      他越過了這第二道坎兒,他超越了自己。

      與人民同在

      白 燁

      2016年4月29日,作家陳忠實因舌癌病變,在西安不治而逝。當天早上8時,陳忠實逝世的消息,首先在微信中傳出,隨后在網絡上迅速傳開。從 4月29日到5月5日的一周時間,悼念和懷念陳忠實的文章、訪談、詩歌、書法、挽聯等紛至沓來,成為微信、網絡、報紙等各種媒體的共同熱點話題。僅29日 一天,微信公眾號就出現至少上百篇紀念文章。5月5日上午8時,陳忠實遺體告別儀式在西安殯儀館舉行,告別大廳里,擺放著習近平、李克強、劉云山、王岐 山、張高麗、劉延東、劉奇葆、趙樂際、栗戰書、胡錦濤、朱镕基、溫家寶、曾慶紅、李長春等黨和國家領導人敬送的花圈,陜西省、西安市的黨政領導人、中國作 協的負責人與文藝界的知名人士,以及數千名各地群眾,紛紛前來送別。告別儀式規格之高,告別現場人數之多,為近年來所少見。

      陳忠實因為創作了可以“墊棺作枕”的長篇小說《白鹿原》,生前在文壇內外享有高度的評價,受到廣泛的歡迎,逝世之后在社會上下引起普遍的追懷與自發的悼念。這其中,蘊含的意味,潛在的啟示,都是值得人們予以深加探究和細加玩味的。

      懷念基于喜歡,喜歡源于熱愛。這些來自社會各界和讀者大眾的深切悼念與熱切追懷,其實都是陳忠實努力踐行與人民同在、與時代同行的創作追求的最好回報。

      習近平在2014年10月的文藝工作座談會上的講話中,講到“堅持以人民為中心的創作導向”時,從“文藝需要人民”,“人民需要文藝”和“文藝 要熱愛人民”的三個角度,全面論述了“以人民為中心”的豐富內涵。在這一問題的最后部分,他告誡文藝家們,“只要我們與人民同在,就一定能從祖國大地母親 那里獲得無窮的力量”。這里的“與人民同在”,其實是在為人與為文的兩個方面,對文藝家提出的最高要求。

      事實上,“與人民同在”,并非輕而易舉就能做到,這里包含了創作出發點上的“滿足人民群眾的審美需要”,具體創作中的“把人民作為文藝表現的主 體”,“把人民作為文藝審美的鑒賞家和評判者”等諸多相互關聯的內涵,而把這一切統領起來并起主導作用的,則是把“熱愛人民”的核心理念,落實到為文的創 作實處,貫徹到做人的生活實處。而在這一方面,陳忠實的創作追求與藝術實踐,正給我們提供了可資借鑒和學習的光輝典范。

      陳忠實一直重視普通讀者,甚至敬畏廣大讀者,由于懼怕自己的作品不招讀者喜歡,他有一段時間陷入了寫完作品之后缺少應有的自信,甚至不斷自我否 定的怪圈。在寫作《白鹿原》時,尤其在意如何適應讀者不斷變化著的閱讀口味,在《尋找自己的句子》的創作札記里,披露了自己在語言運用上,如何每一句都要 “實現具體生動的形象化”,以“不斷觸發讀者讀下去甚至讀完的誘惑力”!栋茁乖吩凇懂敶愤B載后,他從鄉下的家里趕到城里的鐘樓的郵局去買,但50本 《當代》一搶而空,他沒有買到刊物,卻由此由“文學圈外讀者爭購《當代》,感到一種鼓舞”。陳忠實自己多次談到,“我尤其重視普通讀者的反應”,甚至“我 的父親和我的同學如果有一天會說一聲好,也許不亞于評論家的評論”。

      陳忠實在小說創作中,一直“把人民作為表現主體”視為自己的基本追求。早年的中短篇小說,主角都是活躍于鄉土社會的基層干部和鄉間人物。而長篇 小說《白鹿原》,更是放開視野,眼觀六路,敞開胸襟,胸懷天下,從政治上的國共雙方,階層上的主仆兩方,家族上的白鹿兩家,性別上的男女兩性,都置于白鹿 原的大舞臺,著力展現他們的生死歌哭,盡情展示他們的喜怒哀樂,這樣的包括了各個派別、各個階層,不同信仰、不同命運的社會精英與蕓蕓眾生的人物群像,只 能用“人民”來概括,而且,它既寫出了“人民”如何是歷史的“劇中人”,又寫出了“人民”如何是歷史的“劇作者”,以及這樣的雙重歷史主體性的確立及其豐 厚的含義。

      具有史志意蘊和史詩品格的《白鹿原》,以城鄉交叉地帶的白鹿原為舞臺,以白鹿兩家三代人的人生歷程與坎坷命運為主線,既透視了維系關中農人身上 的民族氣韻與文化精神,又勾勒了近現代以來的社會演進與歷史變遷的某些側影?梢哉f,這部作品,不僅以精湛的藝術方式勾勒了中國社會替嬗更變的壯闊的歷史 圖景,而且在社會的反思、人性的審視、文化的尋根、精神的探幽等方面,都蘊含了自己的所見與所感,所思與所問。因此,總是常讀常新,讀來蕩氣回腸,給人以 種種激蕩與啟迪?梢哉f,因為陳忠實以把人民的“精神需求”和“喜聞樂見”作為創作的內在目標,他的《白鹿原》是真真切切做到了以人民群眾為主要的鑒賞對 象,而也確實獲得了廣大讀者和人民群眾的真心喜愛。

      由此,我們可以毫不遲疑地預言:陳忠實將在人們的深切懷念中永遠活著,而《白鹿原》也將在人們的持續閱讀中與世長存。

      偉大的作家都是思想家

      李國平

      陳忠實逝世后,我執筆了他的生平。這是一個公共行為,但也掩藏著我的感情,除此之外,沒有寫任何文字,沒有勇氣觸碰心靈深處的東西;仡櫵膭撟鞯缆,探索他的文學思考,整理他的精神遺產,情感上仍然不愿承認應該進行這樣的工作了。

      在當代中國,陳忠實這樣的作家,無疑具有文化標本意義。他令人想起四川的周克芹,想起河北的賈大山,他們這一代或稍后的作家,星布于魯豫和云 貴,像陜西的路遙、賈平凹們,出身卑微,依托的背景就是大地和天空,擁有的資源就是鄉村和田野,最應該接受知識的青春成長期卻遭遇知識匱乏的時代,還無可 避免地要面對極左思潮的影響,文化大革命的傷害。是改革開放、思想解放的時代變局使他們獲得了文學新生。他們更新或者豐富了百年以來中國文學的主體結構, 他們的創作,在相當長的一個時期內構成了當代文學的主要成就。因為命運時鐘的安排,他們抵達的終點不同,但是他們的文學道路,累積著中國當代文學的豐富經 驗,折射著濃重的社會政治文化信息。

      若追究陳忠實的文學接受,有一涓涓細流被人忽視,又極其重要,這就是新文學的傳統。陳忠實早期的閱讀,他自己記述有茅盾的作品,巴金的“激流三 部曲”和“愛情三部曲”,柔石的小說,蔣光慈的作品,李廣田的散文。陳忠實對魯迅的《阿Q正傳》和《風波》有作為一個作家獨特的體悟和解讀,發生于他對自 己創作痛苦的思辯期,魯迅的深廣直接啟迪著他的思考。陳忠實最直接的文學情感親近者是趙樹理,最直接的導師是柳青。趙樹理的創作,本身就是新文學的一部 分,是新文學在時代流變中生發的新的特征。柳青深受新文學的影響,陳忠實對柳青的師承,隱秘地鋪墊著新文學的譜系。這里有著對文學傳統的直接的接受和間接 的渡讓關系,F代意義上的新文學呼應的民族救亡的主題,引入的啟蒙思想,尋求新思想、新生力的愿景,現實主義精神和人道主義思潮,是滋養陳忠實一生的思想 營養。這一脈絡,以對傳統文化的思考為主要方式,集中于《白鹿原》中,形成了新的文學成果。

      陳忠實的文學道路上,曾經發生過不止一次危機。他在心理層面和文學敘述層面用“苦悶”、“痛苦”和“枯澀”進行描述。陳忠實記述過他創作史上作 品人物棄他而去的“集體叛離”現象,這是他“從事寫作以來所經歷的最嚴重的痛苦”。如何處置自己的文學危機,將精神舊我蛻變為精神新我,在陳忠實也是一個 激烈痛苦的過程,借喻阿·托爾斯泰的在血水里泡三次,堿水里泡三次,清水里泡三次也不過分。陳忠實稱之為“剝離”,“無異于在心理上進行一種剝刮腐肉的手 術”,進行“一次又一次從血肉到精神再到心理的剝離過程”。這個過程,陳忠實在文學層面有過剖析:“滌蕩自己意識和思維中的極左話語,使自己從已經僵化的 敘述模式中走出來”。在精神層面,陳忠實創作道路上所發生的躍升則可以說明,以最嚴酷的自我否定和自我批判精神和最積極的開放思想迎接時代精神的洗禮,從 而賦予作品更大的思想格局。陳忠實的文化剝離和精神新生,在當代文學史上恐非個案,在道路意義上的探討,也是一個普遍現象和普遍課題。

      陳忠實的《白鹿原》已有共識。陳忠實對自己的創作卻有清醒的認識:“離高峰還很遠,只能把這當做攀向另一個高峰的臺階,爭取獲得另一次突破的途 徑和力量”。陳忠實有文章記述自己對當代世界文學的閱讀和接受,他熱烈而誠實地認同《活動變人形》和《古船》對自己的啟發,有一篇文章題目就叫《難忘 1985,打開自己》,他在對當代最前沿的思想成果和文學資源的吸納中,在對中國當代文學成果、傳統的尊重中,“強烈地意識到他自己的歷史地位和當代價 值”(艾略特語),以自己的創作給當代文學的動態體系增加了意義。更重要的是,他和當代作家一起,共同分享著這個時代的文學經驗和思想成果。不斷的背離和 超越原來的思維,在更寬廣的世界視野中打開自己,獲得一種新的參照,這應該是陳忠實和中國當代作家一起開拓的當代中國文學新的道路。

      陳忠實在文學道路上從來沒有停止過思考,他讀魯迅,讀出“要有穿透封建權力的思想和對獨裁制度批判的力量”,他把當代作家置放于更寬廣的文學傳 統中評價,說包括自己在內,還要追尋“五四”時代新文化先行者的思想穿透力!拔膶W依然神圣”是陳忠實提出的一個命題,是有感而發!皞ゴ蟮淖骷叶际撬枷 家”,是陳忠實創作后期的感悟,這一認知,今天已成習常,但在陳忠實卻非輕易道出,幾乎出自他一生的文學道路!笆裁粗萍s著作家不能進入一個新的創作境 界?就是思想”,“如果沒有形成獨立的思想,不具備那種能夠穿透歷史和現實的獨立精神力量的話,他就不能夠把自己的精神上升到一個應有的高度”,和當代許 多作家一樣,在追尋思想家這個高度上,陳忠實意識到了,沒有完成,在追攀這個目標的道路上,陳忠實停止了,倒下了,但是他的思考和追求,應該能獲得當代作 家的共鳴。

      陳忠實對當今的啟示意義 

      梁鴻鷹

      一個作家所具有的不可替代性,在其離世之后會顯得格外突出,今天對陳忠實及《白鹿原》現象與社會歷史、文化思潮的聯系進行解讀,會面臨語言和見解的雙重匱乏,但可以啟發我們深入思考與當今文學的一些聯系。

      文學與生活和人。陳忠實作為中國鄉村的偉大之子,其文學創造為農村生活所砥礪和成就。他與農村這個文學的偉大學校沒有過須臾疏離,他堅信深入生 活最可靠,不僅可以豐富生活素材,還可以糾正偏見,到生活中去,點面結合,寫起來才有根底,不會走大樣,因而長期固執地在紛亂的農村生活中撥弄自己要尋找 的東西,未曾有所動搖。他了解農民的全部落后庸俗但不厭惡背離他們,而是激賞他們對中國社會的支撐作用,這構成他所有創作的一大背景和前提。即使在寫作最 緊張的時候,他也不拒絕來自農民哪怕最微小的請求,甘愿放下寶貴的寫作,去當那些蕓蕓眾生們紅白喜事的“賬房先生”,因給逝去的鄉黨寫挽聯受到夸贊而欣 喜,為給鄉親兒孫婚禮收份子錢記賬而樂此不疲。他在農村公社當了10多年干部,一心一意搞好自己分擔的工作,了解農村歷史與現實,打下的厚實生活基礎使創 作游刃有余。他的作品和筆下人物,用王汶石的話講,一看可知作者就是在農田基建大會戰的工地上、在縣三級干部會議中、在麥草鋪墊的通鋪上滾過多年的。

      文學與時代的要求。陳忠實信奉美國作家杰克·倫敦的話,一個優秀的作家“從來都是將自己滾燙的手按在時代的脈搏上”。他把追隨火熱時代當成自己 的使命。十一屆三中全會以后有一段時間他曾非?鄲,因為原來接受的文藝理論在對應和理解新生活時已經無能為力,而曾經有過的圖解生活的經歷更使他后怕, 一度想躲到已有定論的生活中去,或寫點回憶童年生活的東西算了,但最終還是無法超脫、無法背向時代,因此寫了不少與時代同步共振而獲得好評的作品,如《信 任》《初夏》《四妹子》《康家小院》《藍袍先生》《梆子老太》等,反映農民正在與昨天告別的艱難,時代的強烈沖擊誕生了他筆下的人物。他依靠研究、發現時 代給予的啟示去化解創作中的一個個難題!栋茁乖吩佻F中國半個多世紀社會歷史秩序的變化,反映人的心靈和精神蛻變的歷史真實,回應的未嘗不是時代的迫切 要求。

      作家和文學的志向。陳忠實過了40歲以后感到寫一部告慰自己一生的作品的緊迫性,為此他立下給全人類寫一本書的志向,他謀深遠,站高處,心無旁 騖,不為瑣碎欲望所左右。在他看來,真正的文學創造需要振奮藝術魄力,排斥“非文學因素”,文過飾非的花架子、錯誤文藝思想的引導、簡單配合政治等等,作 為非文學因素,都是振奮藝術魄力的最大障礙。他拒絕“非文學因素”干擾的法寶之一就是走進生活,沉潛到經典那里去進行廣博的吸收借鑒,蘇俄歐美拉美,現代 當代精英通俗,他都如饑似渴,甚至為解決作品的可讀性問題,研究過美國暢銷書作家西德尼·謝爾頓的作品!栋茁乖钒l展了《藍袍先生》善于寫人在時代中的 變化之難的優勢,激發出真正現實主義巨大的藝術說服力,讓所意識到的歷史和現實內容,以及獨特的生命體驗競相迸發。作品在歷史、文化、民俗等方面富于樣本 作用,集現實與魔幻、大善與大惡、大愛與大恨于一體。對話語言如生活中陜西方言的實錄,鮮活且有勁道,敘述語言則嚴格按照白話文語法規則,顯現了新文學傳 統的實績。他讓文學成為人類心靈溝通的最佳途徑,如《白鹿原》的性描寫是用理性的健全心理來展開的,深入解析和敘述了人物的性形態、性文化心理和性心理結 構,但不以性作為誘餌誘惑讀者,有助于打破人們對性的神秘感、羞恥感。

      白鹿原上“風攪雪”,令人長憶陳忠實 

      張志忠

      陳忠實先生溘然長逝,文壇震動,我的心情也數日難以平靜。

      比起許多高產的當代作家,陳忠實的作品不算多,引人矚目者惟有一部《白鹿原》。但是,自從《白鹿原》問世后的20余年,它的意義和價值,在贊 揚、爭議和爭鳴中逐漸凸顯,越來越展露出它對世紀風云的穿透力,它對白鹿原上諸多鮮活人物的精彩刻畫,冠絕一時。就像蔣勛先生解說“孤篇壓全唐”的《春江 花月夜》一詩所言:“這個人作品不多,只有一兩篇作品,所以叫孤篇;‘以孤篇壓倒全唐之作’,是說比全部的唐詩還要好。做詩人做到這樣真是很過癮,平時不 輕易出手,一出手就是最好。我基本上不把《春江花月夜》看做張若虛個人化的才氣表現,而是強調初唐時期,人的精神有一種前所未有的遼闊,在空間和時間上, 都開始有一種擴大”(《蔣勛說唐詩》)。這樣的評價,也非常合適移用于評價陳忠實的《白鹿原》。

      陳忠實的創作,從1960年代開始起步,進入1980年代中期開筆寫作《白鹿原》,其間經歷了荒蕪與喧囂并存的10年“文革”,經歷了狂飆突 進、追新逐異的1980年代,在文脈傳承上,既得益于尋根文學開創的對民族文化與當代生活之關聯的深度考察,也恰逢新時期文學之中短篇小說向長篇小說體裁 延伸拓展的關節點上,文學的視野逐漸遼闊起來。長篇小說,不僅意味著篇幅的放大,在時間、空間和表現歷史風云的廣闊上,亦具有新的高度,新的氣象!栋茁 原》在表現20世紀中國歷史進程上,前承張煒的《古船》,后引一大批鋪敘百年歷史長卷的長篇小說;而且,陳忠實又是個心中裝著讀者的作家,他在追求思想性 與藝術性的創新的同時,力求強化作品的可讀性,在贏取文學的市場化效應上用了很大心思,使得《白鹿原》實現了專家叫好,讀者買賬的雙贏,具有標志性的文學 史意義。

      《白鹿原》從滿清末年寫起,西安古城的辛亥光復,白鹿原上的民主革命,國共兩黨從戮力同心,到決裂廝殺,“交農”與“風攪雪”,抗日大業與賑災 濟貧等一系列關乎民族存亡與一方興衰的重大事件盡收囊中,而歸結于“文革”初期紅衛兵對朱先生墓的掘骨揚灰。凡此種種大歷史,匯聚于渭河流域之白鹿原上的 白鹿村,與日常生活的春種秋收,宗族血緣,婚喪嫁娶,生老病死,民情風俗,兒女情長,融合在一起,寫出了白鹿原上的眾生百相,寫出了壯闊的歷史風云在關中 黃土地上一個小小村落激起的大風大浪與陣陣漣漪,現代政治召喚出的狂暴之力對舊時代與傳統文化的摧枯拉朽似的沖擊與破壞。

      白鹿村以仁義著稱,儒家文化傳承久遠,是中國特有的鄉紳政治的典范所在。關學大儒朱先生,在歐風美雨的侵蝕之下,信守本土傳統,弘揚儒家之道: 獨身勸退圍困西安的20萬清軍,拯救古城及城民免于刀兵之災;以“孔子修春秋,亂臣賊子懼”的方式撰寫滋水縣志,彰顯歷史正義;興辦白鹿書院,教化一方之 地,主持賑災兩袖清風,禁毀罌粟種植不遺余力,成為護佑這一方土地的儒家精神象征。在他的人格熏陶和切實可行的指導下,白鹿村的村民,訂立了符合儒家規范 的村規民約,白鹿村的族長白嘉軒更是把從朱先生那里得到的教誨,轉化為鄉村生活的實踐形態,不但把白鹿村管理得井然有序,而且帶頭捐資辦學,體恤孤寡貧 弱,恪守禮教精神,善待自家長工,確立了他在白鹿村的權威和聲望。在同宗而不同姓的白鹿兩姓中,白嘉軒作為農耕文化的優秀代表,與沾染了傳統的商業文化之 唯利是圖的鹿子霖,處于既合作又有明爭暗斗的緊張狀態中,但行正嚴明的他,仍然經常處于上風,雖然紛爭不斷,卻也于大局無礙。

      由儒家文化主導下的鄉村生活形態,卻在現代歷史進程中遭到顛覆和毀滅,白鹿兩家的下一代人,白孝文、白靈、鹿兆鵬、鹿兆海、黑娃,以及外來的年 輕女性田小娥,在時代風云的感召下,選擇了各自的叛逆之路,反叛專制的大家長白嘉軒,反抗貧富懸殊損不足以奉有余的舊體制,反叛以維持現狀保守平庸為要義 的鄉村生活形態。年輕的生命,各有自己的訴求,形而上的理想主義和青春生命的欲望沖動,一次又一次地席卷白鹿原的時代狂潮,則從根本上動搖和瓦解了朱先生 和白嘉軒聯手共建的鄉村烏托邦。

      還需要指出的是,盡管陳忠實對傳統儒家文化和仁義觀念充滿了向往追慕之情,但是,他并不像今天的某些所謂新儒家那樣,會被自己的激越情感遮蔽冷 峻觀察和思考的眼睛。對現實生活復雜性的深切體驗,和文學特有的對復雜悖謬的社會現象、人物形態的渾厚涵容,使得《白鹿原》也揭示了儒家文化對底層、對婦 女和邊緣人的排斥壓抑,乃至精神的和肉體的虐殺。一方面,儒家文化陳義太高,無法在現實中真正實施,白鹿原上鴉片種植一經泛濫就難以徹底禁毀,而白嘉軒竟 然是首開其端者;朱先生是僅有的儒家“圣人”,但是,獨善其身可以做到盡善盡美,“人皆可以為圣賢”畢竟只是一種浪漫想象的狀態。一方面,作為以守成為其 特征的文化,扼殺了青年人的生命沖動和變革愿望,更以莊嚴無比的名目,對黑娃、田小娥、白孝文等人,施以極其嚴厲的懲罰,將黑娃和白孝文推向了叛逆之路, 也導致了可憐無辜的弱女子田小娥的意外死亡。而且她死后仍然不得安寧,遭到朱先生和白嘉軒的惡毒詛咒和密謀策劃,令其尸骨無存。這樣的筆墨,讓我們看到了 傳統文化與鄉村生活中吞噬青春,制造自己的犧牲者與反叛者的猙獰可怖。如果在“天不變,道亦不變”的時代,少數年青人的孤獨叛逆,掀不起大的波瀾,但在 20世紀的時代巨變中,就形成“風攪雪”、浪滔天之勢。陳忠實不僅是“愛而知其惡”,也體現了新舊世紀之交在回歸傳統文化的社會思潮中由衷向往與本能困惑 的悖反心態,從而極大地提高了作品的思想和情感的價值。

      紀念一個作家,最好的方式就是閱讀其作品,在與作品的精神對話中,體驗作家那不死的靈魂。白鹿原上“風攪雪”,令人長憶陳忠實,這個題目,是對李白詩句的拙劣模仿,“解道‘澄江浄如練’,令人長憶謝玄暉”。借此表達我對陳忠實先生的悼念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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