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破：故事性與傳奇性——讀張煒《獨藥師》(劉昌宇)

　　近日，由人民文學出版社推出的著名作家張煒新作《獨藥師》，一經面世，便以宏大的敘事風格，沉郁雋永的思想寓意，給人以耳目一新之感。與之以往的小說相比，《獨藥師》更具故事性和傳奇性，可以說是張煒具有突破意義的轉型之作。

　　這部構思奇特的小說，以作家三十多前在檔案館工作時所看到的一箱史料為依據，本著“虛實結合”的手法，使絕大多數筆下的人物都有原型。為了增加小說的可讀性，小說沒有刻意追求故事的玄妙、離奇，卻處處以充滿象征和隱喻的手法，以山東半島的養生秘術為背景，講述了十九世紀末二十世紀初，中國正經歷的“數千年來未有之變局”�；�督教登陸東部半島，教會學校及西醫院初步興起，半島地區首富和養生世家的季府面臨空前挑戰。不僅雜糅了半島地區的養生秘史，還有對“生”與“死”的精微分析。

　　小說始終把筆墨傾注于動蕩的時局偌大家業的傳承人季昨非身上，并以冷靜的筆調，為我們徐徐展開一個個刻骨銘心的故事。養生前輩的異室操戈，與西醫麗人的纏綿悱惻，兄長至親的生死訣別都令人心動唏噓。小說構思之巧，亦出人意料——圍繞著“養生”與“革命”這兩個看似不相關的命題，以環環相扣的情節設計，展開驚心動魄的矛盾沖突。季昨非的父親“晚年被難以破解的矛盾纏住，一方面認為這個動亂之期最值得做的就是養生，另一方面又一步步靠近革命”。到了季昨非這一代，他遵守祖上傳統，把藥丸當作長生之物，而兄長徐竟則認為拯救世道的藥丸應該是“革命”。季家的對頭邱琪芝也說“我們如今又進入亂世，這樣的年頭除了養生，不值得做任何事”，“長生修持就是最大的仁慈”。但后來為了營救徒弟小景，邱琪芝也間接參與了革命。作家通過這些人物世界觀上的轉變，意蘊深刻地說明：在社會動蕩之際，任何人都無法獨善其身，只顧養生不問世事是難以為繼的。

　　《獨藥師》是續《你在高原》之后，張煒傾力打磨的又一力作，為我們展現出又一個獨特而迷人的文學“高原”。值得稱頌的是，作家在寫罷這部小說后，又用三年的時間，虛心聽取各方意見，精心錘煉。這種精益求精的創作態度，孜孜不倦追求藝術真諦的探索精神，無疑為《獨藥師》這部新作注入了獨特的文學魅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