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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羽化成仙之路(李彥)

    http://www.rjjlock.com 2016年06月01日11:33 來源:中華讀書報 李彥 (加拿大)

      幾年前,我應邀去多倫多,為一個讀書會做講演。那個讀書會的成員,清一色都是白種人職業女性。她們對我的英文小說《雪百合》中的母親這個人物形象,展開了意見相左的熱烈討論。

      有的學者不解,為什么在我的幾部中英文小說中,會反復出現圍繞著母親發生的故事。母愛是個永恒的話題。千百年來,歌頌母愛的文學作品層出不窮。在我讀過的作品中,印象較深的,有高爾基的《母親》,張潔的《世上最疼我的那個人去了》,還有張承志的《騎手為什么歌唱母親》。

      長久以來,伴著歲月的流逝,我一直未能從對親情的困擾中解脫。也許在潛意識里,正是這種惶惑,促使了我提筆創作。我抑制不住地試圖通過筆尖,梳理出對親情的反復思索,層層深化,以求徹悟。

      我等待了十五年,才把我的第一部英文小說《紅浮萍》全部譯寫成中文版,呈現給祖國讀者。盡管時光的沉淀,已使中文譯本更趨成熟、客觀,但仍然引起了母親的憤懣。她揚言永遠不能饒恕我。

      我反復向母親解釋文學創作和回憶錄之間的不同,她實在不應當對號入座。即便作品中不可避免地涉及到了親人的一些傷心往事,我也希望她能有心胸,為記敘歷史的真實而做出奉獻與犧牲。

      “媽媽,用不了多少年,我們都會離開這個不完美的世界的,”我對她說,“而歷史應當存活在后輩人們的記憶中,才能使這個世界漸趨完美!

      母親不能釋懷,迫我反復向她檢討道歉!安恍,不真誠,不深刻。通不過!彼圃嘧R的語言和場景。想起了文革歲月。被批斗和折磨過的無辜者,也學會了同樣手段。對付的,卻是至親骨肉。

      中國文化強調“為尊者諱”。父母面前,錯的,永遠是孩子,這與西方文化格格不入。我雖在加拿大生活了近 30年,但血管里流淌著的東西,至死難以擺脫。和母親解釋文藝創作規律,已無濟于事,便只能無奈地任憑早該擯棄的傳統糟粕一遍遍重演。

      中國社會科學院一位學者曾寫信給我,論及我的小說《雪百合》與李南央以及老鬼等人回憶母親的作品中存在著同樣一種現象,并納罕是何種因素造就了這種特殊類型的女性。她們追求理想,富于獻身精神,高雅美麗,才華橫溢。但她們都曾為了自己的信念而至親情于不顧。好聽的詞匯是大義凜然。另一種解讀,則是扭曲的人性。

      這個問題很復雜,令我陷入了更多的思索。說真話很難。但一個正直的、有良知的文學工作者,應當堅持獨立思考、客觀地反映生活,而非趨炎附勢、投機討巧,隨意歪曲或美化歷史與人性。

      不少人傾向于把一切不幸都簡單地歸咎于政治運動。也不可否認,性格造成了命運。我在自己的作品中,通過對一個又一個熟識女性的觀察與分析,探索人性缺陷所引發的問題,由此造成了她們命運的坎坷。不回避這樣的因素,我們才會對歷史和歷史中的人物獲得更加清醒的認識。

      劉再復老師在《紅浮萍》的前言中曾有一針見血、力透紙背的分析:小說女主人公雯對于“父親”(組織)的絕對的愛與忠誠,使她喪失了其他一切的愛,并經受了貫穿一生的身心折磨。

      愛,或者說親情,是我的小說主人公對她母親所寄予的悲憫情懷,同時也是小說中的母親雯希冀獲得組織認可時所孜孜追求的一種情感。

      在新舊交替的大變革時代,家庭和親情這些傳統的儒家價值觀在新的文化震蕩之下被扭曲和破化。作為驟然投身于變革洪流中的知識女性,雯們無可避免地掙扎于新舊兩種價值觀中,一方面,她們渴望以獨立自主平等的新女性形象自立于世,羽化成仙。一方面,她們在潛意識里卻依舊擺脫不了女性在傳統上對男性的心理依附。當這種依附無法通過美滿幸福的婚姻得以完善時,雯們身不由己地將這種情感寄托到了男權的替代物—“組織”的身上。

      這個強有力的男權替代物所倡導的斗爭哲學,需要雯們在革命的蛹化過程中勇敢地割斷一層層親情的絲線,并使她們象在追求一個完美無缺、高不可攀的戀人一樣,屢屢被拒之門外。她們的才華和努力都付諸東流,而從她們身邊奪走這一切的,恰恰是她們最渴望擁抱的戀人。

      造物主是仁慈的,樂于看顧不幸的人們。他早已為普天下的女性都準備了一劑醫治心靈的良藥:成為母親。無論貴賤貧富,能夠體驗為人之母的過程,實乃人生之大幸。

      可嘆造物主的深情厚意,并非人人都能領悟。女性或者母性的情感無以寄托時,人性中惡的一面便會凸顯。女性往往會逃避面對強勢的男權,而選擇相對軟弱可欺的其他女性,作為報復的手段。中國傳統文化中的孝道,此時也成為方便的工具,使得失意的女性能夠名正言順地把滿腔怨憤都發泄到女兒的身上。當她們把女兒、而非兒子,看作一切不幸的根源之時,恰恰證明了她們遠未擺脫開傳統文化的桎梏,成為擁有獨立自主平等觀念的新女性。

      雯們不懂得,博愛,才是治療一切疾病的良藥。悲憫和寬容,不摻雜任何目的的純粹的愛,才是真正至高無上的道德準則。和同時代的許多人一樣,她們只能接受自己的英雄人物形象,而把一切不幸都歸咎于時代和他人,從不反省自身的缺陷。

      時代翻過了一頁又一頁,僵化的口號消失了,代之以物質的誘惑。今天的人們,陷入了另一種困境。除了錢,已經貧窮得一無所有。面臨著新的潮流,雯們的失落,使得她們的人生悖論愈加明顯?杀氖,這代人已入耄耋之年,大多衍化成性格古怪的偏執老者,已無能力站在時代的背景下,冷靜地審視自己人生的得失,尋找到心靈的寧靜。

      剛剛過去的春天,我再次回到北京,探望年邁的母親。一個落日將歸的傍晚,窗外老槐樹上,繁茂的白花散出陣陣清香。母親沉默了良久,悠然輕嘆!叭缃,基督教在中國很盛行。據說,大多數中國人信教,是為了祈禱錢財?芍浇痰木,卻是讓人懺悔的。是嗎?”

      從母親已經昏花的眸子里,我捕捉到一線微弱的光亮。

      (2016年5月1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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